第十九章(第4/6页)

“都是些外州人,都是些异乡人。”

“当然,他们和我们说的是一样的话,但是他们毕竟不同。看看他们怎么过日子吧。你想我们这些人会有谁像那样过活吗?见鬼,不会有的!”

夜里大家又蹲下来谈天。有一个人激动地说:“我们二十个人为什么不占一块地?我们有枪呀。我们把它占下来,对他们说:‘有本事就把我们赶走吧。’我们为什么不这么干?”

“那他们就会开枪把我们打死,像打老鼠似的。”

“喂,你愿意怎样,想死还是想活着?愿意埋在地下,还是住在麻布袋做成的屋子里?你的孩子们也有两条路,你是愿意叫他们现在就死,还是再活两年,害所谓营养不良的病死去呢?你知道我们整个星期吃的是什么?煮荨麻叶和煎面团!你知道我们是从哪儿弄来的面粉做面团吗?是打扫货车扫来的。”

他们在停宿地谈着话,那些肥屁股的警官腰上挂着枪,从他们的帐篷当中大摇大摆地走过。“别让他们胡思乱想,得叫他们规规矩矩才行,否则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唉,天哪,他们真是可怕,就像南部的黑鬼子一样!他们只要凑到一起,那就没法子制服他们了。”

有这么一个例子:劳伦斯维尔有一位警官驱逐了一个擅自占地的家伙,那家伙抵抗起来,使得警官不得不用武力。那个擅自占地的家伙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用一支0.22英寸口径的步枪把警官打死了。

“真是些毒蛇!对他们可千万不能麻痹大意,他们要是不服,你就先开枪。连孩子都能把警官打死,大人还得了?只好比他们更凶一点儿才行。狠狠地对待他们。吓唬他们。”

“他们要是不怕又怎么办?他们要是抵抗起来,开枪对打呢?这些人从小就使惯武器了。有了枪,他们就胆大了。他们不怕怎么办?假如有一天,他们像伦巴底人侵略意大利、日耳曼人侵略高卢、土耳其人侵略东罗马帝国那样,一大队人马开到我们这一带来,那怎么办?他们是一群急于得到土地的亡命之徒,都带着旧式武器,多少人也挡不住。屠杀和恐吓都没有挡住他们。一个人不但自己的肚子饿极了,他那些倒霉的孩子们也饿得要命,那你怎么能吓唬得住他?你吓唬不了他的—他知道有一种恐惧比什么都可怕呢!。”

胡佛村的人们谈论着:“爷爷就是从印第安人手里把土地夺过来的。”

“,这可不对。我们现在是在这里谈话呀。你谈的是偷的问题。我可不是小偷。”

“不是?前天晚上你还从人家门道里偷过一瓶牛奶。你还偷过一些铜丝,卖掉了买肉吃呢。”

“不错,可是孩子们肚子饿了呀。”

“不管怎样,反正总是偷吧。”

“你知道费尔菲尔德大农场是怎么弄到手的吗?我告诉你吧,那全是官地,可以占来用的。老费尔菲尔德到旧金山去,跑到酒店里,找到三百个酒鬼。这些酒鬼把那块地占住了。费尔菲尔德给他们东西吃,给他们酒喝,等他们把那块地占定了,确定了主权,老费尔菲尔德就从他们手里夺过来了。他常说他那块地每英亩花了他一品脱劣酒的代价。你说那也算是偷吗?”

“,那倒是不对,可是他并没有为这件事坐牢呀。”

“没有,他没有为这件事坐牢。有人把一只船放在大车上,硬说他坐的是船,仿佛那船是在水里似的—他也没有坐牢呀。还有那些贿赂国会议员和州议会的人也没有谁坐过牢。”

全州各地的胡佛村里,人们都在叽叽喳喳地闲聊着。

然后就有警察来驱逐他们—武装的警官们突然袭击这些难民的居留地。“滚开吧!这是卫生部的命令。你们住的这个地方有碍卫生。”

“我们上哪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