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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做好三十个左右的签时,新的疑问又浮现脑中。

“我说,‘中奖’的签会不会太多了?”

仓持听到我这个出人意表的问题,先是张嘴哑然,然后表情渐渐转为笑容。“安啦。”

“为什么?你打算让中奖几率是百分之几?”

“一百。”

“咦?”

“百分之百。全部的签都是中奖的签。这是理所当然的啊。不中奖的签,做了也没用。”

“可是这么一来,为什么要抽签?”

“你别管那么多,乖乖地找我的话做就好了。你马上就会知道了。”仓持继续作案。

我看着默默动手的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曾经看过和眼前相同的情景,但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看过。

做完一堆“中奖”的三角签之后,仓持拿来一个装文件用的大型信封,将签放进去。

“好,那么我们走吧。”

“去哪?”

“推销啊。那还用说。走,出发了!”

东西商事的总公司在那栋建筑物的五楼。一进电梯,仓持马上按下B1的按钮。在那之前,我不曾去过地下室。

“地下室有什么?”

“停车场。”仓持让我看他手上的车钥匙。“今天要开车代步。开车兜风壮阔。不过,两个男人气氛热不起来就是了。”

“由你开车吗?”

“别担心!我的驾照可不是考来好看的。你别看我这样,我开车很谨慎。”他说,他一满十八岁就考到了驾照。

那是一台白色的轻型轿车。上车前仓持交给我一张文件;上头并列着三十人左右的姓名、地址、电话号码及年龄等个人资料。有的人的资料中,还记载了存款金额、家庭成员、兴趣等。名单上的人有两个共通点。一是住在池袋附近;二是所有人都是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

“首先我们去上面数来第二个名叫宫内的人她家。我记得地址应该是在江古田。”仓持边开车边说。

宫内公惠的栏位中,资料记载如下:“丈夫去年因癌症去世,目前独居。原本预定和长男夫妇同住,但因长男外派海外工作,回国日期未定,因而作罢。存款金额约八百万元,仰赖年金度日。”

“这些资料是怎么搜集到的?”我问。

“基本上就是不断地打电话。如果是老人接的电话,就适当应对,然后深入交谈。据负责打电话的人说,许多老人话都很多,要让话题延续并不用耗费太多力气。他们在聊天过程中,会不经意地询问老人的家人或存款的事,而大部分的老人都会毫不起疑地说出来。”

“如果接电话的是年轻人呢?”

“这种时候就二话不说,直接鸣金收兵。我忘了告诉你,他们都是在白天打电话。白天有年轻人接电话的人家,就不是我们公司的客人。”

“总而言之,”我瞥了一眼名单之后说。“就是看准了老人独自在家这一点吗?这份文件就是为了这一点所搜集的资讯。”

仓持直视前方开车,没有回答。他的脸上没有笑容。

“因为老人好骗吗?”

“骗?谁骗谁?”仓持依旧看着前方说。“卖黄金是骗人的行为吗?”

“那对象为什么尽是老人?”

仓持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将车靠左停下。他松开安全带,对着我说:“我说田岛,你忘记面试时的内容了吗?我们要思考的只有如何卖黄金这件事。会以老人为对象,是因为这样比较容易卖得出去。如果有容易推销的客人,跟不容易推销的客人两种,当然是挑容易推销的客人啊。”

“老人容易推销,是因为他们的判断力差啊。”

“是吧。我们抓住这个弱点下手有错吗?就算我们不这么做,也会有人趁机敲他们一笔。这些人可能是没做什么事却索取高额报酬的帮佣;或是极尽奢华的老人之家的经营者;也可能是强迫推销一些莫名其妙的健康食品的人。可以确定的是,缺乏判断力的老人总有一天会把钱拱手送人。既然他们一定会把钱送人,送给我们不是很好吗?这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