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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红梅告诉密语者,在她书写三百多页的“忏悔录”时,她对自己有了一次突破性的发现。她发现自己是个很难从一的女人。碰上一个新异的男子,她会忘记一切地追求。所谓新异,是能给她神秘的未知感,把她已知的命运打破的人。她说,对她这样一个小村庄来的女孩,她向往遥远,向往一切不具有本地意味的事物和人物。当格兰以奇妙的声调在课堂上说出“我爱你”时,她就开始走火入魔。这三个中国字让他一说,像是突破了它自身,成了语言表达的一个创举。她说,格兰,这个年长我二十多岁的美国男子,打破了我已知的世界,打开一片广漠的未知。在那片未知里,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触碰都有那么好的滋味……当我们最后的防线崩溃时,我觉得我可以为之一死。乔红梅说,或许那二百一十三位少女的知觉都附着在她身上了。可怜她们不知她们永远错过了什么。这人读完看红梅的信后,问她后来怎么和格兰重聚的。两年后,她打了个越洋电话到格兰的办公室。那是她仅有的有关格兰的线索。电话上是格兰的留音,请致电者留言。她只说,哈,格兰……她说不下去了,两年够多少次变心移情?她失去了军籍,失去了城市户籍,失去了丈夫和住处,在一个个体小公司做临时工。她本想说,格兰,我爱你;两年前她和他从未顾得上,也没来得及说这句澄清名份的话。她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