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华达气体(第7/21页)

他擦干净毛瑟枪的枪管,重新组装完手枪,往小巧的弹夹里面补上一枚子弹,再把枪塞回腿上的皮套。他洗干净手,端着酒杯走到电话机边上。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纪事报》。他要找城市新闻部的沃纳。

电话那头传来慢条斯理的声音:“我是沃纳。请说。玩我哪。”

德·鲁斯说:“克洛德,是我,约翰·德·鲁斯。帮我查下加利福尼亚牌照5A6。”

“铁定是个该死的政客,”他慢悠悠地说完,走开了。

德·鲁斯没有动,他看向角落里那根有凹槽的白柱子。柱子上面放了一个红白两色的碗,碗里是红白两色的人造玫瑰花。他厌恶地嗤之以鼻。

沃纳的声音又传过来:“林肯豪华轿车,1930年出厂,登记在雨果·坎德利斯名下,地址是:好莱坞西区清水街2942号奥罗家苑。”

德·鲁斯的声音听不出弦外之意:“就是机关报啊,不是吗?”

“是啊。大盖帽。目击者先生。”沃纳降低了嗓门。“约翰尼,只告诉你,不对公众开放——他们就是一群奸邪的俗人,甚至谈不上聪明;只要待上足够长的一段时间就能知道谁会被待价而沽……有料?”

“没有,”德·鲁斯轻声说。“他的车擦了我一下,没停下来。”

他挂断电话,喝干烈酒,起身又为自己倒上一杯。接着,他翻开白色桌子上的黄页,翻找出奥罗家苑的电话号码。他拨通号码。接线员告诉他雨果·坎德利斯先生出城了。

“帮我接到他套房,”德·鲁斯说。

一个冷漠的女声接起电话。“是的。我是雨果·坎德利斯的妻子。请问你是谁?”

德·鲁斯说:“我是坎德利斯先生的客户,我急着要找到他。你能帮我吗?”

“我很抱歉,”那个冷漠得几乎慵懒的女声说。“我的丈夫突然被叫出城。我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等着今晚能听到他的消息。他之前离开了俱乐部——”

“哪个俱乐部?”德·鲁斯随意地问起。

“德尔马俱乐部。我是说,他离开那里后就没回家。如果你要留话——”

德·鲁斯说:“谢谢,坎德利斯夫人。我晚些时候或许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他挂断电话,渐渐露出冷笑,他一边喝着新倒的酒一边查找大都会酒店的电话号码。他打过去,要找809号房的查尔斯·勒格朗先生。

“609,”接线员随随便便地答道。“我会为你接通。”片刻之后:“没人应答。”

德·鲁斯谢过她,从袋里掏出有编号的钥匙,看了看上面的号码。号码是809。

5

德尔马俱乐部的门童山姆靠在入口的浅黄色石头上,看着日落大道上疾驰而过的车流。车灯照花了眼。他感到累了,只想回家。他需要来根烟,再来一大杯杜松子酒。他希望雨能停下来。碰上下雨天,俱乐部就一片死寂。

他离开墙壁,站直了,在人行道上的凉棚下面走了一会儿,戴着白手套的大手轻轻打着拍子。他试图吹一首《溜冰圆舞曲》,不过找不准调子,换了首《卑鄙小妞》,因为根本不需要调子。

德·鲁斯转过赫德森街,靠墙站在门童边上。

“雨果·坎德利斯先生在里面吗?”他问道,眼睛没有看向山姆。

山姆失望地碰响牙齿。“不在。”

“来过?”

“先生,请问下前台。”

德·鲁斯从口袋里伸出戴了手套的双手,把一张五元纸币绕在左手食指上。

“他们知道的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山姆笃悠悠地咧嘴一笑,他看见纸币紧紧地缠绕在戴手套的手指上。

“这是事实,老板。是的——他来过。几乎每天都来。”

“什么时候走的?”

“差不多六点半,我猜的。”

“开着他那辆蓝色的林肯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