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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短暂的沉默。

“所以,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接走了她——你们是在哪儿见她的?”斯特莱克问,冷静的语气掩饰住骤然加快的心跳。

“托特纳姆法院路上的红餐厅。”暴风雨说。

“那儿离我们的办公室不远。”罗宾说。

杰森的脸更红了。

“哦!凯尔西和杰森都知道,哈哈!你们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撞上科莫兰,是不是啊,杰森?哈哈哈。”暴风雨愉快地大笑起来,侍者端来她的开胃菜。

“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车接走了她,杰森?”

暴风雨嘴里塞满食物,杰森终于有机会开口。

“嗯,”他说,偷瞄斯特莱克一眼,“他在街边等凯尔西。”

“你看见他长什么样了吗?”斯特莱克问,但已经猜到答案。

“没有,他在——他躲在街角绕过去一点的地方。”

“他一直戴着头盔。”暴风雨说,喝了口葡萄酒,咽下食物,迫不及待地又加入谈话。

“你还记得,他的摩托车是什么颜色吗?”斯特莱克问道。

暴风雨觉得是黑的,杰森认为是红的。两人都表示车停得太远,看不出型号。

“对于这个男朋友,凯尔西还说过什么吗?”罗宾问。

两人都摇摇头。

暴风雨长篇大论地解释起她的网站提供的科普文章和支持服务。他话说到一半,主菜上了。她的嘴里塞满薯条,杰森终于鼓起勇气,直接向斯特莱克发问。

“是真的吗?”他突然问,再次满脸通红。

“什么是真的吗?”斯特莱克问。

“就是你——那个——”

暴风雨大口咀嚼食物,坐在轮椅里向斯特莱克俯过身,伸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咽下薯条。

“你是不是自己砍的。”她低语,冲斯特莱克轻眨一下眼。

她移动身体时,粗壮的双腿突然动了起来,不是被身躯拖动,而是自己发力的。斯特莱克被炸断腿后,在塞里奥克医院见过许多因战争而瘫痪或残废的人,见过他们废掉的腿,也见过他们为了拖动腿部而艰难地让上身使力。他终于明白暴风雨的行为,感觉如遭雷击。她并不需要轮椅。她身体健全。

奇怪的是,是罗宾的表情让他保持冷静和礼貌。罗宾看暴风雨的眼神里充满厌恶和愤怒,这让他心里好受多了。他对杰森说:

“你得先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我再告诉你是不是真的。”

“嗯,”杰森说,他基本没碰自己点的安格斯牛肉汉堡,“凯尔西说,你和她哥哥一起去酒吧喝酒,你——你喝醉了,就对她哥哥说了真话。她说,你大概是在阿富汗拿了把枪走出营地,在黑暗里走得远远的,然后——你开枪打中自己的腿,找医生把它给砍了下来。”

斯特莱克喝了一大口啤酒。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杰森说,困惑地眨着眼。

“我是为了要找借口退伍,还是?”

“哦,不是!”杰森说,不知为何略带受伤的表情,“不,你——”他的脸一片通红,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你和我们一样。你需要这么做,”他低声说,“你非截肢不可。”

罗宾突然觉得无法直视斯特莱克,假装在看旁边的一幅画。画上是一只拿着鞋的手,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也可能是棕色花盆里种着粉色的仙人掌。

“她——哥哥——给凯尔西讲我的事的那个人——他知道凯尔西想砍掉自己的腿吗?”

“我不知道,应该不知道吧。凯尔西说,她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所以你觉得她哥哥只是偶然提起——”

“谁也不会公开这种事,”暴风雨说,终于抓住机会插话,“大家都觉得很羞愧,非常难为情。我在公司也没说过,”她愉快地说,挥手示意自己的腿,“我跟他们说,我后背受了伤。他们如果知道我其实没事,不可能理解。还有医疗行业的误解,那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我已经换了两个家庭医生,可不想再听他们给我推荐该死的精神科医生了。不,凯尔西说她从来没告诉过别人,可怜的小姑娘。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所以她才会来找我——当然了,还有你,”她对斯特莱克说,微笑里带着一丝谦虚,因为斯特莱克没像她这样向凯尔西伸出援手,“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人们一旦达成目的,就会远离我们的社群。我们都懂——都理解——但如果能有人留下来,描述一下终于得到属于自己的身体是种什么感受,那对我们会是一种极大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