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家庭的失宠儿(第4/6页)

我继续看着货架。真的,我在寻找他的成熟时期几首漂亮的管弦乐作品:《乡村提琴手的孩子》(L’ENFANTDUMENETRIER,1912年),《什拉尼克的散步》(LABAL-LADEDEBLANIK,1920年);他的大合唱尤其是《阿马鲁斯》(AMARUS,1898年),和几个他们以令人感动和无可相比的简洁风格为特点的形成时期的作品:《帕特·诺斯特尔》(PATERNOSTER,1901年),《夏娃·玛丽亚》(AVEMARIEA,1904年)。尤其少的而且特别地少的,是他的合唱;因为在我们的世纪,在这一领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得上伟大时期的雅那切克,他的四部杰作;《玛丽卡·玛多诺娃》(MARYCKAMAGDONOVA,1906年),《康多·哈尔法》(KANTORHALFAR,1906年),《七万》(SOIXANT-DIX-MILLE,1909年),《游荡的疯子》(LEFOUERRANT,1922年);从技术上讲,它们极其复杂,但在捷克斯洛伐克它们被十分出色地演奏;这些录音肯定只存在于捷克SUPRAPHON唱片公司的老唱片上,但是已经好几年找不到它们了。

总的结果并不一定差,但是也不好。雅那切克从一开始就这样。《杰努发》在它创作二十年后才进入世界的舞台。太晚了。因为二十年后一种美学的争论特点渐而失去,它的新意也不再易于发现。这也是雅那切克的音乐如此经常被人误解和演奏不好的原因;它的历史意义变得模糊;看上去无法归类;好像是历史旁边的一座美丽花园;它在现代音乐(最好是;在它的萌芽时期)演进中的位置,人们甚至不提它。

如果是布洛赫、穆齐尔、贡布罗维茨,在某种意义上还有巴托克,他们迟来的被承认是由于历史的灾难(纳粹主义、战争),那么对于雅那切克,全部承受灾难角色的是他的小小的民族。

十一

众小民族。这个概念不是数量的;它确指一种境况;一种命运;众小民族不曾体验过从来和永远就存在在那里的幸福感觉;它们在历史的这样或那样的时期,都曾从死亡的前厅走过;永远面对强大者们的傲慢的无知,永远看着自己的生存被威胁或被置疑:因为它们的存在是问题。

欧洲众小民族,它们的多数曾在十九和二十世纪解放了自己,实现了独立。他们的演进速度因此是独特的。对于艺术而言,这一历史性的不同步经常是多产的,让人看到奇怪的不同时代的万花筒:所以雅那切克和巴托克热情地参加了他们的人民的民族斗争;这是他们的二十世纪的一面:一种非凡的现实感,对民众阶层、民众艺术的情感;与民众的更加天然的关系;这些那时候在大国的艺术中已经消失的特点与现代主义美学联在一起,组成令人惊讶的、无法摹仿的幸福的婚姻。

众小民族组成“另一个欧洲”,其演进与大民族的演进形相对位。一位观察者可以为它们文化生活中常常令人惊讶的激烈性而心驰神往。在这里,表现的是小的优点:文化事件之丰富与“人的尺度”相仿;所有人都有能力拥抱这一财富,参与全部的文化生活;所以,在它的最佳时刻,一个小民族可以让人想到一个古希腊城邦的生活。

这种一切人参加一切的可能性,也使人想到另一面:家庭;一个小民族像一个大家庭,而且它愿意这样来确指自己。

在欧洲最小民族的语言冰岛文中,家庭的说法是:FJOBLSKYLDA;其词源颇具说服力:SKYLDA意思是:义务;FJOBL意思是:多重的。家庭因此是多重义务,冰岛人只有一个词来说明:家庭联系:FJOBLSKYDULBBOBND,多重义务的线(BOBND)。在一个小民族的大家庭里,艺术家就是被多种方法,被多条线束住了手。尼采吵嚷着斥责德国人的特点,司汤达宣称他喜欢意大利胜过自己的祖国,没一个德国人,没一个法国人被触怒;如果一个希腊人或一个捷克人胆敢说同样的话,他的家庭会像对待一个可恶的叛徒一样咒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