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血债(第7/9页)

“好姐姐!好姐姐!我知道……我懂……”

姐姐微笑了,轻轻地吻着他的额……

剑波十五岁了,姐姐、李老师领着他参加了八路军。临参军时,姐姐把妈妈遗留下的一张洁白的小羊羔皮,给他缝在衣领上、袖口上,打扮得像个小武士。当时姐姐当宣传队的指导员,他当了全队最年幼的一名小演员。

演歌剧《归队》,姐姐演妈妈,他演儿子大宝。姐弟双双成了战士们最喜欢的人物。

有一次剑波顽皮,把姐姐的近视眼镜腿碰坏了,姐姐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你哪年才能长大啊!淘气鬼。”这是妈妈死后姐姐第一次对他的责罚。他哭了,姐姐心疼地把他拉在怀里,也哭了。

少剑波十六岁那年,敌后环境恶化,机关疏散,剧团的男演员全分散到部队,开展战时宣传鼓动工作。少剑波也被调到部队。他舍不得离开亲爱的姐姐,他觉得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和姐姐一样地爱他,保护他。

临别是在一个村后的草地上,初春的月光下,姐姐像慈母一样地叮嘱他:

“去吧,你大啦,应该自立。共产主义的战士都是相亲相爱的,革命队伍是温暖的家庭。你要像爱我一样地爱同志,敬首长;同志和首长也会和我一样地爱你,保护你。”

少剑波走后不久,姐姐和李老师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小女孩。孩子刚满月的那一天,碰巧剑波从前线回来,他一进门,从姐姐怀里抱起小外甥女儿,吻了又吻。

“姐姐,孩子叫什么名?”

“还没有呢,单等舅舅给她起名。”

剑波乐得向姐夫一歪头:“当爸爸的同意吗?”

姐夫咧嘴一笑:“我们俩早就同意了!”

剑波思呀想呀,又拿起一本小字典,翻呀查呀,好一会儿,忽然欢蹦乱跳地嚷道:

“这名字太美啦,太美啦!”

“什么?”

“小毳毳。”剑波看了姐姐和姐夫喜悦的神色,他继续讲解道,“姐姐从小就爱小鸟身上美丽的羽毛,这个‘毳’字就是这种美丽的羽毛。”

来到东北,小毳毳大了,少剑波也成了一个年轻的军官。剑波拿自己的津贴费,在市上买了各色各样的绸子布头,星期天到姐姐家里,他叠成各色各样的小花,给小毳毳装饰在头上、身上。

有时把小毳毳装饰得满身红,活像一枝盛开的小红桃,剑波愉快地笑着:“小毳毳,你今天就叫小红桃。”有时他把她装饰得满身白,他高兴地说:“小毳毳,你今天像一朵白玉兰,你今天就叫小玉兰。”有时他把她装饰得全身红紫,他便说:“小毳毳,你今天就叫小玫瑰。”每个星期天,剑波总是把小毳毳装饰打扮得像一朵鲜艳的花。

扮来扮去小毳毳就有十多个名,可是这名只有剑波叫她才答应,别人叫,她是不答应的。

有一次,姐姐叫她:“小玫瑰!”

她把小嘴一噘:“妈妈,你不能叫我小玫瑰。”

“为什么?”

“那是舅舅给我打扮的,你没打扮我,不许你叫小玫瑰。”

姐夫在旁咧嘴笑道:

“对呀!小毳毳,妈妈没尽义务,她没有叫你小玫瑰的权利。”

大家一齐笑起来。

小毳毳瞪着眼睛也不知大家笑什么,最后还是扑向舅舅:

“舅舅,我今天叫什么呀?”

少剑波这天什么也没准备,可难住了。可是他为了给孩子幸福,抱起小毳毳,走出门,跨上自己的马,跑到一个山包上,他实指望用野花来装饰她,可是秋末的季节,哪里也找不到。不得已他摘了一枝一枝的常绿松枝,用藤蔓系着松枝,编成一件蓑衣,披在小毳毳身上,骑马跑回去。一进门爸爸妈妈笑了:“小毳毳!你今天叫什么?”

“舅舅说,叫小刺猬!”

大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