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页)

“萨瓦克无处不在,上街游行岂不是很危险?”

努里赶紧说:“有时候我们别无选择。不管怎样,哈桑说游行将以和平的方式进行。”

“即便如此,恐怕……”

努里饶有深意地看着她,说:“安娜,你担忧过分了。”

“要是我,也会那样做,对吧?”

努里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既有点儿像中提琴,又有点儿像长号;安娜很喜欢这笑声。“没错,”努里说道,“你肯定会的。”

安娜把晚餐端上桌。努里肯定饿了,一连吃掉了两份鸡肉、米饭和沙拉;然后,对安娜的手艺赞不绝口。安娜听了喜上眉梢。

饭后两人一起洗碗,把盘子放回碟架上。随后,他俩各自蜷缩在沙发的两端,两双脚在沙发中间交叠而放。努里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他俩把酒都喝完了,房间里原本十分黯淡的灯光此刻似乎过于明亮。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早已演奏完毕,不过安娜懒得再去播放别的音乐。

努里把双手背到头后,看着安娜。

屋里如此安静,安娜不禁有些尴尬,于是试探性地笑了一下。“怎么了?”

努里坐起身,环顾一圈,注意到书架上鲁米的书,于是他站起来走过去。

“又来读诗?”难道这是伊朗人特有的调情技巧吗?安娜心想。

“只读几句。这几句很有名,肯定能在这本书里找到。”他大略翻了翻,“啊哈。”他笑了,然后清了清嗓子:

始知情爱事,

既已觅芳踪;

游遍花丛总是空!

岂料缘分天注定,

佳偶何须曾相逢。

安娜的脚趾蜷了起来,嘴角绽出一丝笑容。如果读诗真的是调情技巧,那它非常奏效。努里放下书,走到安娜身边,一边往下跪,一边用指尖滑过她的下巴。安娜浑身一阵战栗。努里先是温柔地吻着她,接着越吻越激烈。安娜觉得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一股暖流穿透全身……

把床单蹂躏得一塌糊涂之后,安娜说:“你是第一个读诗给我听的人。”

“跟着我,保证你门门功课全优。”

 

安娜的确做到了门门全优,不过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做到的。那个学期,她几乎没下过床,更别说去上课了。厚毛衣、牛仔裤和靴子在她公寓的地板上堆成了小山。她和努里如上了瘾一般,相互对身体痴迷不已。有时候,他们一整天都在亲热。一周后,安娜发现若是自己不在努里身下,耳边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就会觉得自己残缺不全。就连他的体味,那种甜甜的散发着麝香般的汗味,也简直如毒品一样,令人着魔。

出门吃饭或购物的时候——虽然安娜从没觉得饿过——他们也总是形影不离。一段时间后,他们更是如胶似漆,再也难以分开了。冬去春来,他们温存的地点已经遍及密歇根湖边的岩石上和杰克逊公园里的湖边,甚至有一次在大道乐园7里散步时还躲在树后做过一次。

安娜对自己变得如此纵情肆欲很是吃惊。她并非处子之身,以前也曾有过那么一两次恋情,但这次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努里已经成了她躯体的一部分,深深地浸入了她的骨髓。她深深迷恋着努里,简直到了如此地步:只要努里稍稍眨一眨眼或者耸一耸眉毛,就能让她激动不已或焦躁不安,而这都取决于努里的心情——难道自己终于体验到了鲁米情诗的意境?

五月末,努里搬到了安娜的住所。就在那晚,两人抽了一顿大麻来庆祝,然后酣畅淋漓地做了一场爱,那种感觉真是欲仙欲死。本来努里要回德黑兰过暑假,安娜则要去巴黎,后来两人决定缩短假期,八月初就到芝加哥重聚。虽然只会分开八周时间,可没了努里,安娜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