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4/5页)

“有了,跟我来。”拉蕾忽然说。安娜跟着她来到彼尚的书房。拉蕾推开书桌后的一面墙板,墙后是一个小隔间。隔间里有一瓶波旁威士忌。拉蕾倒了一杯,一饮而下,然后又给安娜倒了一杯。可安娜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时候造的?”安娜问。

“这间密室?很早以前就有了。很多伊朗人家里都有。这比保险柜安全,尤其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你得——”拉蕾说着忽然停住了,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安娜抓住这话问道:“得怎样?”

“没什么。”

“你刚要说什么?”安娜不依不饶。

拉蕾摇摇头,关上墙门,拿着威士忌回到客厅。她给帕尔文倒了一杯,可帕尔文还是不肯喝。

安娜抿紧了嘴。

努里赶到的时候,母女俩依旧蜷缩在沙发上。帕尔文一看到努里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革命卫队、首饰和伊斯兰教中的魔鬼。安娜和努里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努里和安娜对视了一眼,努里使了个眼色,好像俩人心照不宣。那一瞬间,安娜忽然感到了一线希望。不过很快安娜就想起了几天前努里的所作所为。自己真想和他重归于好吗?自己就真的那么渴望有个伙伴吗?安娜边想边扭过头去。

帕尔文注意到了努里和安娜的对视,指着安娜说:“都怪她!如果你没娶她,就不会有这些事,她就是魔鬼!”

出乎安娜的意料,拉蕾为她辩解道:“妈妈,你说的不对。我觉得是我们去年雇的女佣搞的鬼。你还记得吗,那个一直戴头巾的女佣?我听说她辞职后帮着革命委员会干了不少事。”

安娜隐约记起自己初到萨梅迪家时帮忙搬行李的那个面色沉郁的女人。拉蕾也许是对的,可帕尔文并不这么想,她使劲打着手势:“不,莎赫扎德不可能背叛我们。可她……”她又指了指安娜。

努里的眼色陡然变冷,然后转向母亲。

可帕尔文根本闭不上嘴。没有彼尚的安抚,她完全无法自已。“你毁了我儿子,你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还有我们的生活。真不该让你们结婚!”她尖厉的嗓音像玻璃碎片一般扎在安娜心上;说到最后,她唾沫飞溅,语无伦次,瘫倒在沙发上。

努里一手搂过帕尔文,说:“妈妈,别担心,我现在是一家之主了,我会照顾好您的。爸爸回来之前你可以搬过来跟我们住。”

拉蕾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一家之主?瞧瞧你自己那堆烂事!我才不觉得你能胜任。”

努里瞪着妹妹说:“爸爸真把你宠坏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明白吗?”

拉蕾没说话,可满脸怒气。

“可是,努里,”安娜问他,“要是基金会的人去我们家怎么办?”

努里挥挥手不耐烦地说:“不会。今天的成果能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了。”他看了看满屋的狼藉,“肯定。”

那晚回到家后,安娜把她和努里的结婚相册的副本拿了出来,一页页翻看着。短短的一年半时间里,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他们都很天真,对生活充满期待。努里说安娜像个天使——恐怕再也不会这么说了!她仔细看了看他俩和努里父母的合影。照片拍得很好,可照片上的帕尔文似乎不愿靠近自己;难道那时她就不喜欢自己?

她翻到那天来宾的照片,想起帕尔文费了好大心思安排座位。很多客人的名字她都忘了,不过她知道客人们都是政界要员,不是局长就是部长,个个都是达官显贵,与沙阿关系密切。

忽然,安娜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她看到了戈勒扎尔斯和赫马提斯两家:他们都是萨梅迪家的朋友,他们的财产都被没收了,可努里却说基金会的人不会找上门来。她合上相册,想起几天前努里与哈桑的谈话,谈到了处置彼尚和房子的事。哈桑说过努里得让基金会的人相信自己是站在他们一边的。难道这些都是努里干的?他就在烈士基金工作?鉴定哪些人的财产该被没收?他认识很多与沙阿有关系的伊朗富人,因为他就是和那些人一起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