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第三天(第8/24页)

里沙子总觉得无法释怀,想从安藤寿士口中再多听到些什么。她还有好多好多想知道的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问。大家应该也是这么想吧,因为她自己就有这种感觉。

“我想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吵架,”打破沉默的是六实,里沙子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呃,那个,吵架不是两个人同时向对方说些什么,而是有一方先说了什么,是吧?好比明明叫你做那件事,你却没做之类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耶。”年长女性可能是想起自己和另一半相处的情形,只见她边笑边喃喃自语。

“因为太太拒绝外援、拒绝婆婆的协助,所以夫妻俩发生口角。不过我记得安藤先生说婚后不久,他们也争执过,只是不太记得因为什么事而吵架。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一方先挑起事端的,”六实说,“不过不是为了判断什么啦……”她又补了这句。

“想知道什么,想问什么,请不要顾虑,尽管说出来。还有人要发言吗?”法官逐一看着每位陪审员。

“那位从学生时代交往的女性友人……”三十多岁的男子喃喃了一句,随即闭口。

“我不认为他们是旧情复燃。”身穿亚麻料西装的男子说。虽然气氛稍微缓和些,众人却又陷入沉默。虽然看上去是在思索什么,但里沙子觉得大家八成想不出要问些什么。

“安藤太太发现先生和前女友往来的信息,我想知道信息的内容。”三十多岁的男子露出一副总算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搞不好他会回答不太记得了。”年长女性说。

“候补陪审员的提问,我们也会一并汇总。有想问的问题吗?”听到法官这么说,里沙子和同样是候补陪审员的阿姨,不由得互看了对方一眼。

要是女儿不如其他孩子,您怎么办?难道不会觉得不安吗?从不觉得婴儿的哭声很烦吗?难道您不曾熟睡到完全没听见女儿的哭声吗?您的女儿喜欢什么样的游戏?女儿会笑是几个月大的时候?想问的事一一浮现脑中,里沙子又觉得这些问题似乎都不适合在审判场合询问。只见那位阿姨小声回了句:“没有什么特别想问的。”里沙子心想自己也要这么回答,说出口的却是:

“如果安藤太太生产后说自己想继续工作,丈夫会尊重她的决定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别人的发言,“安藤太太的工作也很忙,时常需要加班的样子,那时两人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有具体想过要怎么一起生活吗……”自己到底想知道什么呢?里沙子停顿半晌,又赶紧补上一句:“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就是了……”

“没关系,这也可以问哦!”法官笑着说。

休息时间结束后,安藤寿士再次站上证人席,陪审员们逐一询问。寿士直视陪审员们,回答问题。这一幕让里沙子有点受到冲击,她原本就觉得寿士很像自己周遭会遇到的人,这下子感觉更贴近了。这种近到像是回家路上擦肩而过,又或是像六实那样和自己搭上同一班电车、会招呼几句的感觉,这让里沙子不由得畏怯。

面对六实的提问——也就是两人吵架的原因,寿士只是一再回答“不记得了”,但他强调并非一方一味地指责另一方,而是双方都说出了比较情绪性的话,才爆发了口角。

里沙子听着寿士的回答,反射性地看向水穗,她好像想说:“才不是这样!”当然,始终低着头的水穗不可能发言。如果允许她的话,她会怎么说呢?

关于自己与前女友往来信息的内容,寿士说自己在信息中约过碰面时间,或向对方道谢;对方回复的也只是确认时间的信息,或是回答问题、给予建议。不过比较长的谈论都是用电脑联络,手机大多只是用来确认碰面时间与地点等,所以不知道水穗是看到哪一条特定的信息萌生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