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4页)

“让每个生命都有尊严地谢幕”,小白兔他们如何让胰腺癌患者有尊严地谢幕?我到晚期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被疼痛折磨得像一条狗,苦苦地哀号着,央求医生给我来一针吗啡?资料显示,大多数晚期患者的时间是三个月到一年,这个时间段里,我若是不去医院挨宰,就得自己想一个万全之计。据网上一些病患家属反映,黑市上杜冷丁的价格高达两百块钱一支,我得把这个钱留出来,免得自己在最后一刻尊严无存。我的运气一向不够好,所以我把自己从发病到死亡的晚期暂定为半年,如果每天注射一支杜冷丁就是三万六千元,如果最后时刻每天需要两支杜冷丁,那就得准备五万元。这两天已经挥霍掉将近两万块钱,账户上还剩下四万,可这四万块钱是我准备潇洒享受人生最后时光的钱。我对潇洒刚刚上瘾,不能半途而废。把钱留着遭罪时候用,而在能享受的时候,活得却像一个苦逼?可是,最后时刻的痛苦,也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变成钱?我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保险、没有股票、没有古董、没有珠宝,除了身体,我别无一物。对了,我还有身体,能不能把我身体里的器官卖了呢?社会上不是有很多地下贩卖人体器官的组织吗?我在网上试着搜索“人体器官买卖”,搜索结果让我很是振奋,不仅买家踊跃,而且价格不菲。虽说人体器官买卖是违法的,但越是违法的就越是暴利的,就如同贩毒一样。我在纸上记了一堆QQ号码,开始试着联系出卖自己。终于,一个叫“匡扶正义的人”的家伙跟我联络了:

“你好!”

“你好!”

“什么事?”

“我想卖器官。”

“你?”

“我。”

“卖什么?”

“全卖。”

“想找死吗?”

“早晚都是死,想提前消费。”

匡扶正义的人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接着说:“人体器官买卖可是违法的。”

我说:“我知道,捐给医院,医院也会把我拆散了卖给别人。”

“你是条子吧?”

“我不是。”

“那把你的名字和身份证信息报给我。”

我说:“我不能透露我的个人信息。”

“你都不想活了,个人信息有什么用。”

我想想也是,就用手机拍了一张身份证图片,上传给了匡扶正义的人。过了半天,匡扶正义的人给我回复,说身份信息没有问题,让我留下手机号码,说他们会跟我联系。“他们”是怎么核对我的身份证信息的?“他们”不会是警察吧?就算是警察又怎么样,我又不是贩卖人体器官的,我卖的是我自己。就好比我是跑单帮的暗娼,不是组织卖淫的团伙,就算是被警察抓住,顶多也是罚款教育。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接到了匡扶正义的人打来的电话,约我十一点整在西单君太百货东门见面。我刻意戴上墨镜,又找来一顶帽子戴上,担心真的是警察钓我上钩。我如约而至到了君太百货东门,徘徊了有十分钟也不见有人来搭讪。我拨通了匡扶正义的人的手机,还没有等我开口,匡扶正义的人就问我,戴红色棒球帽黑墨镜的是你吗?我说是,并四周看了一圈,有几个拿手机的人都是行色匆匆,没有一个像是匡扶正义的人。

匡扶正义的人让我往北走,一路不要停,一直走到灵境胡同,并不准我挂掉手机。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觉得有点像是中情局的特务接头,没想到黑社会现在竟然玩得如此高端。匡扶正义的人一直不停地跟我说话,走到灵境胡同,他让我进地铁,然后乘坐两站地铁,到平安里站下车后从B口出来,再一路往西走到平安医院门口,让我站在门口等着。

我站在医院门口等了大概一刻钟,前后有三个挂号的“黄牛”过来问我要不要专家号。手机铃声响起,还是匡扶正义的人打过来的,让我继续往西走两百米,进一家肯德基店。我忐忑着找到那家肯德基店,走进店里刚刚坐下,便有一个戴墨镜的小个子男人走过来,他冲着我点点头,坐在我的对面。我问他:“你是匡扶正义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