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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走到了一片树木繁茂的草地,很快便看见很大的一只鹿一动不动地躺在树下面的草丛中。它的脖子上插着一根长长的木棍,那奇怪的物体上面散发着强烈的人类的气味。鲜血就是从木棍刺入的地方流出来的。而鹿现在已经不再动弹,停止了呼吸。它逃到这个地方之后,就再也跑不动了,刚死不久。

大奶猫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它会去吃那只鹿,可是它没有,而是用爪子抓住鹿的脖子将它拖走了。这是一种游戏吗?我跟着它,对它的行为感到非常疑惑。

大奶猫走到大石头旁边的一片沙地时才止住脚步。等它把鹿放下,我们终于开始吃了。但是它奇怪的行为并没有就此结束——吃完之后,它在沙土里又抓又挖,最后用沙子、树叶和草将鹿的残骸填埋了。

它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满意,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躺下了,将自己隐藏在干草之中。而我也感觉到了饱足和慵懒,躺在它旁边伸了个懒腰,之后就在它“咕噜咕噜”的叫声中睡着了。

我们在那只鹿身边停留了好几天,除了进食、睡觉和走到小溪边喝水之外,就没做别的什么事了。虽然我也坐立不安,想要继续赶路回家,但这里足够饱腹的食物是个极大的诱惑。

终于,我们离开了。大奶猫仍然不走小径,但我能闻到它的味道,也能闻到沿着小径走过的人类的味道,尽管人的味道已经是很多天以前的了。我总是知道大奶猫什么时候停下,通常我都会走到小径外去找它,然后在它隐藏的地方发现它正昏昏欲睡地趴着。在我们没有东西吃的日子里,我经常蜷缩在它旁边。

时间是用饥饿感来衡量的。每隔几个晚上,我的猫伙伴就会带回一大只足够我们吃饱的动物。接下来的一两天,我们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但饥饿越来越严重,终于成了一种无法摆脱的欲望。这时我会跟着大奶猫去捕食,即使远离了回到卢卡斯身边的道路。有时候,我们甚至会往回走双倍的路程。等它成功捕猎之后,我又会继续启程回家。

每当闻到狐狸的味道,我就会停止赶路去寻找它,但我们再也没遇见过有兔子可以抢夺的狐狸。每当闻到郊狼的臊臭味,我都会带大奶猫远离它们,以保安全。

后来有一天,一件影响一切的事情发生了——下雪了。

漆黑的天空才刚刚开始透露微光,我就醒了,猛地意识到我入睡时大奶猫躺下的地方已经是一块冰冷的空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去追踪它。渐渐微弱的气味告诉我,它已经离开我们的小窝一段时间了,不在附近。

我闻到的不是同伴的行踪,而是风景的变化。地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比狗床还要厚。潮湿的碎片不停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发出听不太清的响声。大地、昆虫和动物的芬芳都已经被这种清澈、洁净的冬日精灵所掩盖。整个夏天都充盈在我鼻腔中的各种各样的气味都被抑制,家乡的味道自然变得更加浓烈,现在它们就像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样随风飘来。

刚踏进这样一个新的世界,我的爪子就被淹没了,消失在视线中。如果我想继续前行,就必须用前腿开出一条路来。我想起了以前和卢卡斯在一起时,我在雪地里滚动、追球的情形。但是曾经纯粹的快乐现在感觉更像是一种障碍。走在无痕的雪地上,我的进程既缓慢又单调乏味。我沮丧地看向看不见的前方,一座座小山几乎已经被持续飘落的雪花遮蔽。山那边是通往卢卡斯身边的路,可是我要怎么翻越过去呢?

当太阳完全从黑暗中升起,阳光在雪景当中闪耀的时候,我感觉大奶猫正朝我走来。在大地的白色外套的隔音效果下,它的移动变得更加悄无声息。我走回了我过夜的地方。当它终于从一座小山背后出现时,吓了我一跳。我疑惑不解地看着它轻快地向我走来,爪子几乎没有陷入雪地里。它的步态很奇怪,后腿完美地踩在前爪留下的印记处。我从来没见过其他猫这样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