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发现真相(第3/21页)

  阁楼太低矮,樊波殷勤地从床底下拖出两个板凳,拿袖子拂了拂让我们坐。刘战斗皱着眉头,用手帕捂住鼻子。我一看这种状况,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你关于樊沪号的事情。”

  “申诉有回应了?”樊波大为激动,一挺胸膛,差点撞到天花板。

  刘战斗赶紧说:“你那些都是无礼要求,国家没有政策。”樊波大怒:“那你们来干吗!”我瞪了刘战斗一眼,温言宽慰道:“我是想找您了解一下情况。”樊波“哦”了一声,又坐了回去:“我的情况,申诉信上都写得很清楚了。”

  “我们需要落实你申诉信附的古玩清单细节——比如这个缺角大齐通宝,我们想知道是什么时候购入的,从谁手里购入的。”我尽量和颜悦色。我不想骗他,但也不能明白地说出我的目的,只好在言辞上尽量含糊。

  不料樊波眼珠一转,开口道:“除非国家给我一个准话,否则我是不说的。”刘战斗不高兴了:“樊波,你胆子不小啊,还敢跟国家谈条件?”樊波把屁股挪了挪,嘿嘿一笑:“这么多年,我见过不少人打着各种旗号来问我樊沪记的事,还不是觊觎樊老掌柜的东西?”

  刘战斗靠近我,小声解释了一下。我这才明白,樊沪记在上海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铺子,老掌柜虽说折了两大箱子宝贝给文物商店,但他有没有私藏一些小件,藏在哪里,谁都不知道。这几年文物市场复苏,不少人都跑到樊波这里旁敲侧击,觊觎老掌柜留下的东西。樊波就是被他们撺掇了几次,才兴起了申诉之心,想要国家把当年樊家的东西赔回来。

  所以我一张嘴,樊波就听出来了,我们是有求于他,毫不犹豫地打算要谈条件了。

  “你要是不配合,申诉的事我可就不管了。”刘战斗虎着脸说。樊波倒也硬气:“说得好像你从前管过似的。我叔叔积攒了一辈子的心血,当年就是被你糟蹋了。我告诉你们,他的心血不归还,我是不会说一个字的。”

  场面一下子变得很尴尬,樊波这么多年申诉无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要挟的机会,就跟溺水之人捞到根稻草似的,死死抓住不放。床上的老人微微发着呻吟,厕所里的女人不安地咳嗽了一声,这些细节,让樊波的眼神更加坚定。

  我很熟悉这种眼神,这不是某种理想希望得到实现,而是某种欲望渴望得到满足。换句话说,樊波对樊老掌柜的心血没有太大兴趣,他关心的是如何改变窘迫的现状。

  我正在飞快地思考怎样劝他开口,刘战斗蹲在门口,说了一个提议:“樊老掌柜当年卖给文物商店的那些东西,早就流散各地,不可能追回。不过如今在书画鉴赏协会里面,收藏着一幅夏圭的《云山烟树图》,也是从樊沪记里收购来的。我可以以个人名义捐赠给你,但你要保证以后不会继续申诉,而且要乖乖说出你知道的事。”

  刘战斗这个提议,大大地出乎了我和樊波的意料。他陪我来就很勉强了,现在居然主动提出赔偿,莫非是转性了?

  “夏圭的《云山烟树图》……”樊波犹豫地重复了一句,然后点点头,这幅画确实是在申诉信的清单里。

  “夏圭是南宋四大家之一,他的真迹,现在可以卖上一个非常好的价钱了。”以刘战斗的眼光,自然一下就看穿樊波是求财不是求物,索性略过这画的艺术价值,直接点出价格。

  “你只还给我这一幅?”樊波显得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