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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地捡起了杯子碎片。

“如果不走,”侯赛因歉疚地说,“那我们就都没有希望了。”

同一条街上的乔治乌家,大部分人都聚在伊里妮和瓦西利斯的房间里。幽暗的烛火在阿吉奥斯·尼奥塞托斯的画像前闪烁,在天花板上投下了奇怪扭曲的影子。窗户和百叶窗紧紧关闭,房间里密不透风。已是凌晨两点。

桌上放着几个空空的杯子和一小瓶鱼尾菊酒。

帕尼库斯来回踱步。瓦西利斯颓然地坐在一把扶手椅上,紧张地捻着念珠,可女儿沉重的喘息声几乎淹没了珠子的噼啪声。

玛丽亚用手扶着父亲身旁的桌子,伊里妮有节奏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口中轻声安抚:“没事,没事。”她的手又黏又冷,女儿的汗水流过后背,浸透了裙子,也濡湿了她的手。 

玛丽亚不时扣住桌子边缘,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她的指关节发白,痛苦的泪水滴落在花边桌布上。

瓦斯拉克斯坐在角落的地板上。他用手蒙着头,连耳朵也捂住了,膝盖抵住胸口。这么做一定可以让他隐形,何况他还紧紧闭着眼睛。

门开了又关上,一缕月光闪过墙壁,一瞬间照亮了挂在墙上的玻璃邪眼。马科斯走了进来。

伊里妮抬起头,注意力暂时从女儿身上转移。

“亲爱的!你还在这儿!”

“是的,妈妈。我还在这里。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你应该走,”瓦西利斯说,“像别人那样逃得远远的……”

“不,”马科斯说,“我就在这里。”

他走到母亲身边,若无其事地吻了吻母亲的后脑勺,好像这不过是个普通的日子,他闲来无事来看看他们。

他挺高兴,同屋子里其他人的情绪大不一样。萨瓦斯走了。他意识到自己手里握着什么。那天早晨,他从保险箱里拿出一把枪卖了。很多人都需要武器来保护自己,甚至不惜血本。何况现在保险库里装满了比武器还贵重的东西。

帕尼库斯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外面怎么样了?”

“似乎安静下来了。大部分人都走了。”

玛丽亚什么都顾不上了,阵痛正撕扯着她的身体,她低吼一声,母亲立刻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亲爱的,小声点儿。”

“你不能叫出来,”马科斯低声说,“不然我们都会有危险。”

“我看她快生了,”伊里妮说,“老天!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片刻后,外面响起了靴子沉重而有节奏的踏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