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蟥(第2/3页)

无功而返并没有打消哥哥的执念。那个星期,我们听说了一件有关疯子的事,打消了我发誓加入他的事业时积聚的全部勇气。即便如此,哥哥还是坚持不懈。疯子已经消失了好多天——一次都没在我们区露过面。于是,我们开始向我们认为不认识我们的人打听他。然后,我们走到了我们区最北面。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加油站。加油站里放着一个杂色的人形气球,不停地随风弯腰、歪倒或招手。就在那里,我们找到了伊肯纳的老同学农索。他坐在主路边的一个木头高脚凳上,面前的拉菲亚树叶编织袋上平摊着报纸和杂志。他跟我们握手,拍了拍我们的肩膀,然后告诉我们他负责整个区的报纸杂志发行。

“你们没听说过我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吸毒吸兴奋了一样,他的眼睛在我们俩的脸上扫来扫去。

他的耳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朋克头——头顶心留有一撮齐平的头发——又黑又亮。他听说了伊肯纳的死讯,知道是他的“傻弟弟”给他肚子上来了一刀。他恨波贾。“不管怎么样,愿他们的灵魂安息。”他说。

一个一直在读《卫报》的男人站起来,放下报纸,给了农索几枚硬币。他放下报纸的时候,我看到头版上刊登了一九九三年总统竞选人的妻子库迪拉特·阿比奥拉被杀的新闻。农索示意我们坐到布篷下那男人空出来的位置。我想起见到M.K.O.那天,她就站在我们旁边,还用戴满戒指的手摸过我的头。我记得她开口请人群后退的时候,语气既威严又谦卑。在报纸头版的照片里,她的双眼闭上了,她的脸了无生气——没有一丝血色。

“这是M.K.O.的妻子,你不知道吗?”奥班比把报纸从我手里拿开。

我点点头。我想起来了,在见过M.K.O.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期盼着还能再见到那个女人。那时我觉得自己爱她。她是第一个被我视作妻子的女人。其他女人要么只是女人,要么是某人的母亲,要么是个女孩,而她是一位妻子。

我哥哥问农索最近有没有见过阿布鲁。

“那个魔鬼?”农索说,“我两天前见过他,就在这儿。在加油站旁边这条主路上,站在尸体——”

他指向长长的主路边的一条土路。那条主路跟一条通往贝宁19的公路相连。

“什么尸体?”我哥哥问。

农索摇摇头,拿起他习惯性挂在肩上的一条小毛巾擦掉脖子上的汗珠。擦过汗的脖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什么,你们没听说吗?”

他说,那天清早,大约黎明时分,阿布鲁发现了一位年轻妇女的尸体。我们那儿的交通警察出警往往很慢,那天也不例外,所以那具尸体就在路上躺了很久。到了中午,经过的人大多会停下来看一眼。中午快过去的时候,尸体吸引的眼球少了,这时又有一群人开始聚集到它周围,闹哄哄的。农索往路那边张望,但人群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丢下报纸,穿过马路,往人群那边走去。站在那群人中间,他看到了那具女尸。流出的血已经变黑了,在她头颅下面形成了一个光轮般的血泊。她的双手摊在两边,跟他之前看到的没什么两样。一只戒指在她手指上发出微光。浸透了血的头发又黏又乱。然而,跟之前不一样的是,尸体被剥光了衣服,双乳露在外面,阿布鲁正骑在她身上,在围观者惊恐的注视下用力地推送。人群里,有人在争论让他这样亵渎死者到底对不对;也有人认为没什么要紧的,反正那女人已经死了;还有些人主张制止他,但这些人占少数。阿布鲁释放过后就在女尸身上睡着了,好像把她当成了妻子,一直睡到警察把她和他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