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绕胡沙(5)(第3/5页)

唐其琛偏着头任他摆弄,听着听着就弯了嘴角。

“又是出车祸又是被玻璃扎,就你这伤口,看着不厉害,但只要再偏那么一厘米,就够你受的了。”老陈又想起来:“还有你那胳膊,也是柯礼他们都在,我给你留面子,什么不小心磕的?我是医生,你糊弄我呢?就是跟人掰手腕弄的。”

说到这,唐其琛还是略有心虚的别开了眼。

“认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老陈数落人的时候也是温润和气的,药已换好,他单手摘下口罩,轻轻呼了口气,“不说了,说这么多我都觉得自己嘴碎了。当心身子,多保重。”

唐其琛坐直了些,轻轻动了动脖子,嗯了声,问:“拆线后有印儿吗?”

“我给你抹了药,三天后就不会太明显。”老陈开玩笑道:“你公司人问,就说是媳妇儿挠的。”

唐其琛这么一品味,四舍五入也差不多是这个真相了。他自顾自地笑了笑,很浅的一个弧度。老陈简单收拾好工具,嘱咐了一句:“反正你这几天有时间,抽空去我那儿把体检做了。”

这个体检还不太一样。

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在某些方面也有了重视保养之心。唐其琛不到三十的时候,每年就会做一次体检保健,再抽个血验一验激素,评估一下功能之类的。到了年龄走下坡路,那是人类自然规律,坦然接受,没什么好回避的。好在唐其琛也注意保养,这几年更是不抽烟,少沾酒,每年的体检结果都还是不错的。

他答应下来:“我就不送你了。”

一旁的柯礼起身送老陈,人走后,他把刚才整理的一些报表递给唐其琛,“下个月几个新项目的成本支出计划预算,有两个数据我让林部再去核实,半小时后再给您反馈。”

唐其琛过目一遍,着重看了时间节点,又批改了几处。很快,夕阳西落,外头的日光渐淡了。两个白天柯礼都在这里陪他工作,时间也差不多该吃晚饭。

“唐总,今天您想吃什么?我打电话给老余去取。”

唐其琛合上电脑,放下后站起身说:“不用,你回,我晚上有点事。”

柯礼也起身,“好,您用车么?还是我开车送您去?”

唐其琛从衣柜里挑了件条纹式样的polo衫搁床上,说:“我自己开车。”

这边散了,柯礼带着批阅好的文件回了趟公司。明天有个技术专项会他要代替唐其琛出席,一些资料都备着。天光尚早,亚汇仍有不少加班的同事。柯礼在中间楼层打了个转儿,刚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就被人叫住。

“柯助。”

他回头一看,“嗯?以宁,怎么了?”

温以宁小跑着过来,方才柯礼一露面,她就欲言又止了好几番。顾忌还有同事在,有些话不方便问。现在没什么人了,她心里又有了犹豫,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出口:“唐总他好些了吗?”

柯礼了然,微笑着说:“还行。”

这不是柯礼说话的风格。他向来都给人稳重靠谱的印象,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还加个“”字是什么意思?

温以宁被他这讳莫如深的表情弄得七上八下。凭一己想象猜着其中真相,越想越忐忑,最后表情也不自觉苦大仇深起来。她皱着眉问:“不太好吗?”

“没大事儿,伤口有点发炎,我刚从他那儿过来的时候,好像还有点低烧。”柯礼语气平平道:“估计人也不太想吃饭,我这边忙完了再给打包个外卖送去。”

温以宁的神情明显被吊起来了,她嘴唇张了张,但一对上柯礼探究的目光,又硬生生的把神情给拉拽平坦了。

柯礼没敢把谎言说得太逼真,笑了笑,给她找了个台阶:“我这边还不知道要忙到几点呢。”

——

天将黑时的城市是缱绻而温柔的。余晖金灿灿的一层洒在西边,衬着半圆的落日,延伸出两条长而饱满的云带,酝酿着夏夜的登场。唐其琛开车上高架桥,滑了半边窗户过风,他喜欢看黄昏,纵使有事在身,还是放慢了车速,最后日升月落之时,他也抵达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