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源头 7(第2/3页)

“小偷的情况呢?”

“一部分行事鲁莽,只是些为了寻求刺激的冒险者。一部分是一般的罪犯,想通过偷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来帮自己树立名声。但很不幸,有几个是专业盗贼,而且在他们看来,风险与回报的比率对他们极为有利。”

“高回报,低风险?”

“极低的风险,”加百列说,“在银行抢劫案中,保安可能会射杀抢匪,但据我所知,至今还没有人因为偷画而被枪击。实际上,我们让偷画变成了一件容易的事情。”

“容易?”

“1998年,一名小偷走进卢浮宫第六十七号展厅,把柯罗[3]的《塞弗尔的小路》从画框上切下来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一小时后,才有人发现画被偷了。为什么?因为第六十七号展厅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官方对案件的处置更令人尴尬。卢浮宫的官员们拿不出一份完整的工作人员名单,甚至连一份正确记录博物馆藏品的单子也拿不出来。官方检讨中总结道,对于小偷来说,进入一般的巴黎公寓偷盗都比走进世界上最著名的博物馆行窃困难。”

基娅拉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艺术品被偷之后会怎么样?”

“这要看小偷的动机是什么。有些小偷只是为了挣快钱,而要把画变成现金的最快的办法就是用它来换取回报。说白了,就是收取赎金。但由于赎金一般只是画作真实价值的一小部分,博物馆和保险公司很乐意陪他们玩。小偷知道这一点。”

“那如果不是为了要赎金呢?”

“艺术界和执法部门对此持有争议。有些画最后被用作某种地下货币。比如说,一幅在阿姆斯特丹某博物馆被偷的维米尔[4]画作可能落到某个在比利时或法国的毒品犯罪团伙手里,他们可能会用它为从土耳其运来的一批海洛因支付抵押或首付。一幅画可能像这样被用上好几年,从一个罪犯手里流落到下一个人手里,直到有人决定拿它兑现。在这个过程中,画作的日子也不好过。历时四百年的维米尔是精致易损的东西,它们可不喜欢被塞进某个手提箱或被藏在某个洞里。”

“你接受这种说法吗?”

“对于有些案件,这种说法无可争议。但对于其他一些案件……”加百列耸了耸肩,“只能说我还没遇到过哪个毒贩喜欢画作胜过金钱。”

“那么还有哪种可能?”

“那些被偷的画最后被挂在了某些巨富的家里。”

“真的吗?”

加百列若有所思地看着杯子里的红酒。“大概十年前的一天,朱利安正在东京郊外一位日本富翁的宅子里和他商谈双方交易的最后一些细节问题。中途,那位收藏家出去接电话了。朱利安毕竟是朱利安,他离开座位,在房间里逛了一圈。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他在过道尽头看见了一幅十分熟悉的画。直到今天,他仍认定那就是《在托托尼》。”

“那幅在加德纳抢劫案中被偷的莫奈的画?一个百万富翁为什么要冒这种险?”

“因为你用钱买不到不被出售的东西。记住,绝大多数世界绘画大师的画作都不会出现在市场上。而对于一些收藏家——那些习惯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一一来说,无法得到的东西很可能成为他们的心病。”

“如果朱利安的伦勃朗在那种人手里,有多大可能把它找回来?”

“十分之一,最多。而且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找回来的可能性就更低。他们找那幅莫奈的画都找了二十年了。”

“或许他们应该试着到日本去找找看。”

“这个主意不错,还有呢?”

“不是主意,”基娅拉谨慎地说,“只是一个建议。”

“什么?”

“你的朋友朱利安需要你,加百列。”基娅拉指着摊在柜台上的那些照片。

“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