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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新的家是一幢三层House,门前围着白色栅栏,房前是修剪整齐的草坪,一位身材略微有些发胖、收拾得十分利落的老妇人站在门前,向这面张望。左岸远远就看到立中风中一头银发的母亲,心头一热,眼泪差点落下来。

“妈!”左岸打开车门,扑了过去。

“小岸!”母亲抱住左岸,两手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快进去吧,别站在这,我得把车开进去。”左新从车窗探出头来,催促她们道。

左岸挽着母亲的胳膊往里面走,左新把车停好,把旅行包拎进屋,母女俩亲热地说着话,他插不上嘴,扔下一句“你们唠吧,我去公司一趟”,就走了。

母亲忽然想起自己煲的汤,急忙去拿。左岸想先洗澡,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一碗母亲煲的鸡汤,顿时清爽了许多。母亲摧她去睡会儿,她说不困,母女俩又接着说话。

母亲早就憋着句话想问,本想等到晚上,还是忍不住先问了:“小岸,你在国内,有没有交往的男朋友?”

左岸眼前浮现出权磊的身影,顿了一下,道:“没有。”

母亲有些不相信地看看她:“真的?”

“真的。”左岸脸微微一红,抬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掩饰地笑笑:“每周6节课,市摄影协会那边也常有活动,还要拍照,画画,哪有时间?”

母亲没言语,过了会儿才又道:“没有也好,你这个脾气在国内也未必待的住,不如明年工作期满回来吧,和你哥在一起,省得我两边牵挂。”

这个问题刚才来的路上左岸也在想,但还是觉的不回来为好,她怕伤母亲的心,就道:“到时候再说吧,还有一年呢。”

母亲瞧着她,忽然改变话题:“前些日子有个老同学来看我,他有个儿子,小名叫军军,比你大两岁,在北京时来过咱家,你有没有印象?”

左岸摇摇头,“这么多年,上哪儿去想着。早忘了,怎么了?”

“他现在也在洛杉矶,是个律师,结过一次婚,对方是美国人,两人性格不合,分开了。现在也是单身。”

左岸这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说这个,有些不高兴地道:“妈,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再结婚了。”

母亲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逼你结婚,可有合适的,看看不行吗?你也不能总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你不也一个人吗?”

“一个人没事怎么都行,万一有个病什么的怎么办?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

“得了吧,我爸他照顾你什么了?你倒霉的时候还不是第一个和你划清界限!”

左岸的外祖父是民盟一位重要领导人,文化大革命被打成右派,母亲受他牵连下放到新疆。左岸的父亲在市委工作,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得已向组织提出离婚。当时母亲刚生下左岸不久,母女俩一起被发配到新疆,水土不服,差一点儿死在那。后来还是外婆四处托人,把她们母女调回北京。

母亲不愿提及这段往事,低头半天不语,良久,重重地叹口气:“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也不能全怪他。算了,不说了,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母亲起身,拿了一条毛巾被过来,给左岸盖上,转身离去,轻轻带上门。

望着母亲的背影,左岸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不该说那些话,让她伤心。分别一年,左岸发现,母亲老了!虽然面容没什么变化,她是从性格上衰老的,她变的琐碎、爱唠叨了。从前母亲不是这样的。她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且心胸远大的女人,这一点,就连过去抛弃他们母女、现在已身在高位的父亲,也非常敬佩。但是现在,母亲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关心起女儿的婚事了。也许是年龄大的缘故,不可避免地还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