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弟弟(第3/14页)

前面有个士兵在巡逻,我们停下了脚步。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远处停靠火车头的位置。今天下午我们演习过一次。埃米尔打探到,所有火车头都被放在调车场。我们每人要负责两个车头。首先应该爬上引擎,攀着侧面的梯子上到锅炉顶部;然后用香烟点燃引线,用绑在上面的铁丝缓慢地将炸弹放入烟囱内;再把铁丝套在烟囱旁边的小环上,使炸弹可以在离锅炉底部几厘米的地方悬空挂着;接着爬下车头,穿过铁轨,在下一个车头上进行同样的操作。两枚炸弹放置完毕后,要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前方百米开外的一堵矮墙处躲避。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去帮助其他人,避免任何伙伴被炸伤。当三十公斤炸弹同时爆炸时,当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阿隆索看着埃米尔:得马上想办法解决这个挡在路中央的人。埃米尔掏出了手枪。这名士兵嘴里叼着烟,划亮了一根火柴,火光映照出他的脸。尽管穿着一身漂亮的军装,但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可怜的孩子,而不是令人憎恶的纳粹。

于是埃米尔又把枪收了回去,示意我们将他打昏就行了。大家都同意了,我却有点为难,因为他们让我出手。动手打昏一个人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你在击打他头部的同时,还得保证不会将他打死。

我们将昏死过去的士兵抬进一节车厢,阿隆索轻轻地关上了车门。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埃米尔抬起手臂准备发信号,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行动的开始。我抬头看着天空,心想,在天上作战肯定比在石子煤灰路上带劲得多吧。突然一个小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应该不是近视又加深了:我好像看到所有火车头的烟囱都在冒烟。也就是说,火车头的锅炉正燃着。根据上次在查理家“煎蛋聚会”(英国皇家空军的军官在食堂里也会这么说)的经验,我明白了所有装着炸药的东西只要靠近热源,就会变得极易爆炸。除非有奇迹出现,或者有任何我高中水平的化学知识无法解释的特殊情况,否则我们必将遭遇查理那样的“严重问题”。

就像我的高中数学老师常说的那样,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有理可循的。锅炉之所以还开着,是因为我们忘记提前通知铁路工人今晚要采取行动,结果他们一直在往里加炭,以保证蒸汽持续散发,让明早的火车可以准时出发。

为了不破坏同伴们的行动热情,我决定把自己的发现只告诉埃米尔和阿隆索。当然只能轻声耳语,我可不想再引起警卫的注意,不然又得打昏几个才行。不过还没开口,我就看到阿隆索也在盯着冒烟的烟囱。跟我一样,他也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按照计划,我们要通过烟囱将炸弹挂在锅炉里;可要是锅炉是热的,我们就很难做到,甚至无法判断炸弹在这样的温度下何时会爆炸;引线到时也帮不上忙了,只能变成没用的装饰。

也许埃米尔在铁路上工作的时间还不够长,所以无法准确地告诉我们爆炸时间。这是一个相当困难的问题,我们不会怪他答不上来。

阿隆索认为炸弹被放到一半时就会爆炸,但埃米尔没那么悲观,他觉得在锅炉这样的圆柱形铸铁里,热量散发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多少时间呢?”面对阿隆索的追问,埃米尔给不出答案。我弟弟最后总结说:“反正已经来了,拼了吧!”

我说过,我们绝不会放弃,我们一定要毁掉这些火车头。大家以绝对多数票通过了继续行动的决定,没有人弃权。于是埃米尔重新举起手臂,示意大家开始行动。我壮着胆子问了每个人都在琢磨的问题:

“那我们还要不要点燃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