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页)

“听个热闹。”

“那就少去,那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容易惹上是非。”

“你大哥不也常去?”

“你别跟他比,他带着人呢,遇见事儿吃不了亏。”

“晓墨有枪,我们遇见事儿也吃不了亏。”

枪?白翰辰的脑门子蹦起青筋:“你这都什么同学?说多少遍了,甭跟那不知根不知底的人瞎联联,以后离着远点。”

付闻歌终于把脸扭了过来:“白翰辰,什么样的人可以结交什么样的不可以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教!”

“还甭说大话,外头这么乱,坏人脸上又不刻字,你凭什么分辨好赖人?”

“那也轮不着你操心!你管太宽了!”

“以为我乐意管你啊!”

俩人吵吵一路,到了家,各自负气下车。付闻歌进屋撞上门,抱着胳膊坐椅子上运了半天的气。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燕山宾馆。

白育昆带着一身酒气进门,意料之中,收到了容宥林责怪的眼神。他坐进沙发里,摊开手脚,对起身去倒茶水的人笑道:“甭忙活我了,快过来歇着。”

“不让你回北平,就是怕你顿顿都是酒。”将杯子递到白育昆手中,容宥林揽住睡袍下摆坐到他身侧,抬手抚过对方那被岁月染上痕迹的眼角,“喝了酒,药又不能吃了,快五十的人了,却一点都不知道在意……育昆,以前我可以由着你,任你透支身体,但现在不行了,你得给我好好活着。”

“是是,容大律师说的,那必须得听。”白翰辰呷口茶,把杯子放下,回手扣住容宥林的腹部,洋洋自得道:“今儿这小子可是给他老子挣脸了,你没看商会那群老帮菜,一听说我白育昆又要当爹了,那眼珠子,一个个嫉妒得发亮。”

“所以他们灌你,你就喝,傻不傻。”容宥林拍开他的手,又去替他解马褂上的搭扣,“说正经事,我之前跟你提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白育昆酒劲儿上来,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话也听的不那么真着了。他把人拥进怀里,手顺着滑溜溜的丝绸睡袍往人裤腰里伸,“都几点了,还谈什么正经事,上床……睡觉……才是正经事。”

那不着调的德行让容宥林皱起眉头。继承自祖母的葡萄牙血统在他脸上中西合璧,教他便是生气时的模样也比旁人笑起来好看。白育昆头回见着他,便用“西施蹙眉,东施效颦”的典故将他比作四大美人之一来讨欢心。

“事关重大,你给我好好说话!”容宥林搬出在法庭上的气势,扶正白育昆的肩膀,正色道:“我这趟去大连、旅顺,可都瞧见了。港口在增兵,外港上飘着的都是战舰。育昆,这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打起来,你得早作避祸的打算。”

白育昆抬起手,抚平那绝色美人眉间的皱痕,淡笑道:“知道,我惦记着呢……但话说回来,白家在这北平城里少说也有二百年了,想当年皇上御驾亲征,那粮草辎重车都是我祖爷爷押运的……宥林,我的根儿在这扎着呢,你让我走,那得是连根拔起。回头到了那洋人的地界儿,水土不服,难说活不活得下去啊。”

容宥林负气推开他的手:“别人能活,你怎么不行?东三省的老百姓被祸害成什么样了你不是不知道,真到那匪寇之祸临头时,你如何能避得开?自古以来,到了战时,越是巨商富贾越是首当其冲蒙难。不说远的,就说欧洲的局势,犹太人有钱,可现在他们的处境有多艰难?育昆,这点儿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

“你博学多才,必是得由你来教我。”白育昆依旧是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态度,说着正经事呢,还不忘讨人欢心,“宥林啊,不然咱这么办,回头你呢,托你那个洋朋友在南洋找个地界儿帮我注册个公司,咱把天津的业务都转过去,备下些应急的钱……至于其他分公司,还是得慢慢来。不然我白育昆卷包跑了,撇下上千口子员工,这大大小小家里家外的,万把号人的嚼谷上哪挣蹦去?还有那些老客户,通路一断,人家的买卖也砸了啊。到时候他们不得戳断我的脊梁骨、骂掀我白家祖坟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