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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柳先生?”

前任宪兵。

有着青色胡碴剃痕的男人。

朱美被逮捕时,从山道下来的男人似乎就是那位朱美的丈夫。

也就是说,那天伊佐间穿的浴衣,是这个男人的东西。

“一柳先生好像对宪兵队的做法不以为然,对吧?”

一柳说:“嗯,不是我自命清高,在那个时代,说不定那样做才是正确的。不过,与其说好或坏,不如说是适合不适合的问题。拷问、严刑逼供,我都做不来。虽然我的长官不是坏人,但因为其他宪兵也这么做,于是大伙对朱美加以性凌虐。第一天,我做不到。但是后来,被骂胆小鬼又被狠狠教训,我很害怕,虽然因此改变心意更是窝囊。然后,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不已,同时极为同情朱美的境遇,便想着该如何补偿她,但是一直做不到。后来听说佐田死了,朱美失踪,我再也无法沉默,于是假借公务单独追踪,然后……”

一柳对两位女子投以温柔的眼神。

伊佐间不禁认同这位壮汉,认为他那样做合情合理。

“原来如此。另一方面,民江小姐被宇多川老师所救。宇多川老师以民江小姐身上束口袋上的地址姓名为线索——这个束口袋本来应该是朱美小姐的东西——拜访鸭田酒造,从在这里的鸭田酒造老板处获得情报,几乎确信自己救起的就是佐田朱美。你非常亲切地告诉他有关朱美小姐的事,这是为什么?”

“那种事……我忘了。”周三含混带过。

伊佐间一边看着周三那张年老松弛的侧脸,一边想,他有多大年纪?他的一生中思考什么?那真的是他的意志吗?伊佐间当然没见过后醍醐天皇,也不会有那种想法,那种,继承只存在印刷铅字里的男人的遗志。

即使如此,伊佐间知道其中一件事。

——周三先生对朱美小姐有点着迷。

即使这是真的,周三也绝不会说出口吧,因为那是不符合身为后醍醐帝后裔的感情。

中禅寺看出一切:“哎,算了。无论如何,宇多川老师确信民江小姐就是朱美小姐的关键,是一位佐久间老先生的证词。那位老先生还活着,我昨天去见了他,但他似乎把宗像和南方两个姓氏搞混了,或者说是完全搞错了。于是宇多川老师所救的女子便被认定为佐田朱美。”

“因为这种薄弱的理由就认定了?但是那种事马上就会知道了呀。再怎么说是丧失记忆,那个不是自己的事情,人家怎么说也听不懂吧?听了别人的事情……”

木场的个性是用激烈的态度逼近对方后再加以承认。

“民江小姐丧失记忆的主要原因是外伤性因素——比如跌倒时撞到了头——这种可能性很高。但如果是心因性的,那么应该说是封印了杀死申义先生的打击吧……”

中禅寺有点介意民江。

“民江小姐被大家欺辱做事不得要领、少根筋,崇拜与自己正好相反、机灵、对自己又亲切的朱美小姐。然而反过来对她又忌妒又憎恨。在某个方面依赖朱美小姐,又因为情人被夺走而恐惧。总之,对民江小姐而言,朱美小姐是很特别的存在。而且她握有很多朱美小姐的情报。”

民江的眼神相当悲伤。

“宇多川老师是文学家,他将从鸭田酒造取得的详细情报,用几何就像亲眼目睹的建构能力再架构后,给了民江小姐充满真实感的过去。民江小姐的记忆被他提供的过去情报所刺激,与民江小姐所拥有的朱美小姐的记忆深深结合。而不足的部分,宇多川老师仔细地为她填满。‘所谓宗像民江’因为‘佐田朱美的记忆’而完全搞混了,于是形成了与佐田朱美共有过去的,叫做‘宇多川朱美’的女性。叫做宗像民江的女子,虽然活着却被送往冥府,因而产生了拥有相同过往的两位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