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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甘特在本恩和海伦的陪同下,离开家乡前往巴尔的摩去看病。他的手术耽搁得太久了,现在已经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了。近来他的病情每况愈下。经过长期不断的病痛,他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心里也充满了恐惧。

他常常在半夜爬起身来,大声地叫喊着,想用这种办法抑制内心的恐惧。他的喊叫声惊动了全家人。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刀子!刀子!……你看见刀影了吗?……在那儿!那儿!那儿!”

他学着演员布恩的艺术风格,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指着子虚乌有的顽敌。

“你们没看见他就站在阴影里吗?你终于要把我这个老头子带走了吗?……瞧,他就站在那里——这个残忍的阎罗王——我早就料到他会来的。耶稣啊,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甘特躺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泌尿科的一张长病床上。一位神情愉快的矮个男子每天都会轻快地走进病房查看他的病情记录。他情绪欢快地和他交谈几句,然后就离开了。他是全国最棒的外科医生之一。

“别担心,”护士鼓励地说,“这种病的致死率只有4%,从前是30%,全都是他的功劳。”

甘特呻吟着,一双大手牢牢地控制在女儿有力的手掌里。

“不用害怕,老爸!”她说,“做完手术以后,你的身体就会跟以前一样健壮了。”

她用自己的生命、希望和爱心支持着他。等他们推着他走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几乎已经镇静下来了。

但是那位头发灰白、身材矮小的医生查看完病情以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熟练地做了切除手术。

“好了!”四分钟以后,他对助手说,“把伤口包扎起来吧。”

甘特患的是不治的癌症。

甘特高坐在五楼阳台的一张轮椅里,透过10月清新的空气,眺望着眼前迷雾蒙蒙、一直向远方舒展开去的城市。他看上去很干净,几乎弱不禁风,一丝快乐而宽慰的微笑挂在他薄薄的嘴边。他好像神情气爽,格外欣赏长雪茄的滋味。

“瞧那儿,”他边用手指着,边说道,“那就是我童年曾生活过的地方。杰夫·斯利特利老头开的旅馆就在那附近。”他的手指向那儿。

“好好追忆追忆!”海伦笑着说。

甘特想起了生活中许多烦恼的往事。对他来说,自己的生活经历似乎很陌生。

“等你出院以后,我们就去看看那些地方。后天他们就允许你出院了,你知道吗?你差不多彻底好了!”她大声地说完以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次手术过后,我就完全健康了,”甘特说,“我觉得自己年轻了20岁哪!”

“可怜的老爸!”她说,“可怜的老爸!”

她的眼睛湿润了。她把自己的大手放在他的脸上,把他的头搂在自己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