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5/8页)


“玫瑰味的?琴合适的是清馥韵雅,艳香之类不入琴供的!”丁琳说:“商店里什么香都有,他倒偏买这类香?”虞白说:“夜郎没看出还爱个艳的!”丁琳说:
“艳香不入琴供,可琴上用莹白螺峋徽、玉轸也够艳了。”虞白说:“用金徽、玉轸不是艳而是贵,玉轸有花则容易转动,还不易受污损,莹白螺蛔徽,在灯前月下取音能一目了然。”丁琳说:“你来一首吧。,’虞白说:“我才不弹的。你知道吧?古人把弹不叫弹,叫鼓,鼓琴讲究对月、对花、对水、对竹、对知音,对月对花对水对竹对知音又有研究,你愿意不愿意听?”丁琳说:“我洗耳恭听。”虞白说:“古人讲洗耳就是听琴。”丁琳说:“这我知道。”虞白说:“对月鼓琴,要在二更人静时分,万籁无声时最佳。对花鼓琴,花宜于岩桂、玉兰、雪梅,香清色素为雅。对水要临轩窗,对竹要竹月坐席??”两个人一说一对,有逗有乐,全然不顾了颜铭在那里,似乎颜铭就是个洗衣服的保姆婆子,或者压根儿就不存在。颜铭言短,又不知琴事,一时插不上话,搓揉了一会儿,还不见夜郎回来就有些坐不住,站起来说:“夜郎怎么还不回来?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啦,你们坐吧,他回来了就说被罩我搓过了,再用水摆摆就行了。”丁琳说:“急什么呀?不要我们来了你就走的?”虞白也说:“你一走,夜郎回来向我们要人,我们倒不好交待哩!”颜铭笑着说:“没事的,你们在吧。”挎了红皮包出门走了。
颜铭一走,丁琳就把门关了,嘎地笑了一下,说:“你真坏!你把人家硬赶走了!”虞白说:“这与我什么事?怎么是我赶走了她?”丁琳说:“哄得了别人能哄得了我?你瞧你刚才多有学问,对个琴说古论今,一口雅语,不着了人间烟火;你要那么着,我也只能顺你。让人家姑娘坐冷板凳尴尬。”虞白说:“这女的一定是夜郎的对象。”丁琳说:“别瞎猜测!”虞白说:“我有感觉,我相信我的感觉。男人说的再好,都是那驴的秉性。”丁琳说:“驴的秉性?”虞白说:“爱吃嫩草。”丁琳嘎嘎大笑。虞白平静的脸却问:“你觉得她怎么样?”丁琳说:“个头有些像你,长得也好,那刘海一溜一溜的,衣服也是平常衣服,一脸没文化。”虞白说:“是吗?咱脸上刻了字了,不是俗人了?!”丁琳说:“咱是大俗大雅嘛!”虞白咧咧嘴,喝了那碗茶,又拿水壶添了水,说:“不说了,喝茶!夜郎那一级毛尖呢,咱给他喝光喝净!”
夜郎在另一条街上买了梆梆肉,又买了三包擀面皮子,却偏巧马路那面有人叫他,瞥见是康炳,本不想理,康炳却三躲两躲着车辆横穿过来,说:
“叫你你没听见?”夜郎说:“需要熟人的时候,狗大的影子都没有,想泡个妞儿了,到处都有眼睛!”康炳说:“把我们都累死了,你倒自在地泡妞儿?哪一个?让我瞧瞧。”夜郎说:“那个!”一家屋檐下,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疯子,一边在怀里扪虱子一边唱《夫妻双双把家还》。康炳嘿嘿笑。夜郎说:“吃过饭没有?怎么在这儿?”康炳说:“东仓巷有个姓李的,一年里家里死了三个人,请去唱唱鬼戏禳治的,你去不去?”夜郎说:“既然我不在,我也不去了,今晚都谁去了?”康炳说:“玫、秀秀、老骞、张老三、小吴、小陆。你知道不知道,阿根和士林炒班主鱿鱼了。”夜郎说:“班主可以炒被招聘的人的鱿鱼,怎么还有下边人炒班主的?”康炳说:“阿根和士林今早留给老南一封信就不辞而别了。从巴图镇回来,阿根和士林因工资太少和老南吵过几次,他们就都到宁洪祥的公司去了。据说在巴图时宁洪祥就有心挖他们去的,只是包藏得严,谁也没发觉。他们这一走,气得老南睡了一下午,寻你也寻不着,说以后要给大家买传呼机的。”夜郎听了,就想去看看南丁山,又觉得家里有客人,去不了,拉了夜郎说:“你们没认识?”虞白说:“你那个小姑娘啊——她走了。”夜郎听说颜铭走了,心里倒犯嘀咕:一是颜铭是专来要和他说些事的,二是颜铭不等他回来先走了,一定是颜铭生了气。就说:“她走了?你们怎么让她走了?”丁琳说:“夜郎,咱把话说清,是她要走的,可不是我们撵了她。”虞白说:“既然屋里藏了娇,你为啥偏要叫我们上来?是成心要显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