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9页)

“哈瓦,你到底要什么呢?”

“我要你闭嘴!这辈子你就让我完完整整地说一次话,然后随你讲上一个晚上好了。你已经说得够多的了,我也已经听得够多的了。还有你那宝贵的历史也是一样。你已经说教了至少五十年了,从不让人插嘴,甚至都不停下来看看历史会说些什么。这一次你得听我说完。给我少来一点你那副‘你看不出我是个聋子吧’的表情,因为我知道你宁可一句话也不听,还有你那副‘所有邻居都会听见’的表情。我有什么好怕邻居的?我巴不得他们都能听见。我巴不得整个讨厌的基布兹都能听见,还有政党、政府、议会、联合国的成员国!让他们听见好了!我怕什么?我知道我的声音很大,因为你比上帝还要聋,我还没在喊呢。如果我要喊,你是拦不住我的。我要叫到他们砸开门,来看你是不是想谋杀我。如果你不闭嘴,也让我来演说一番,我就会叫个不停。”

“哈瓦!请说吧,你想说什么都行,没人拦你。”

“你又在打断我了,而我所求你的,就是请你给我一个说句话的机会,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如果你再打断一次,我就把这听煤油倒在地上,扔上一根火柴,把整幢房子,连同本·古里安、埃兰德[94]、理查德·克罗斯曼和暹罗国王给你写的宝贵信件统统烧掉。闭上嘴,好好听我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话了。告诉你,到明天中午以前你必须赶走那个精神变态。你残忍地把他带到这儿来破坏你儿子的生活,你让基布兹接受他,甚至还把他邀请到我家来谈论正义和哲学,还有见鬼的伴乐朗诵。你要是不让他明天中午以前从这儿滚开,从约尼的生活中滚开,我就会做些可怕的事情,到时你就会后悔自己还活着,你会感到比你这一辈子优越生活中的任何时候还要难过,甚至会比你从内阁光荣辞职的时候还要难过,那件事你可是一直难过到现在的。我希望你忧伤过度,直到你除了空空的躯壳以外什么都没有了为止。Ty zboju.Ty morder-co!”

“哈瓦,这可不是我可以马上做主的事,这一点你跟我一样清楚。”

“噢,我清楚,是吗?”

“这得要开个会,召集程序委员会讨论一下。我们谈的可是一个人哪。”

“当然是个人!好像你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好像你一直知道似的。一个人?我看你是指人渣。”

“请原谅,哈瓦。你这么激动,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你有些自相矛盾。你想一想,都三十年了,但直到今天你还不原谅我把你的那个小丑从这儿赶走,而他却想杀死半个基布兹的人,包括你我。”

“闭嘴,你这个杀人犯!现在你至少承认是你让他走的了。”

“我没这么说,哈瓦。绝对不是这样的。你当然不会忘记,在他变得狂暴以前,我是怎样耐心、宽容、克制地给了他所需要的社会上和精神上的帮助,甚至在这以后仍是如此。你和其他人一样清楚,在他的滥杀行径之后,是他自己立刻跑掉了的。是我利用了我所有的影响在幕后操纵着,不让英国警察插手,避免国内哈伽拿卫军[95]审讯滥用秘密武器的罪犯。是我使他免受召开基布兹全体大会所带给他的羞辱,全体大会无疑会把他一脚踢开,让他丢尽脸面,甚至还可能把他上交给当权者,或者送进精神病院。此外,还是我设法让他逃出去的。”

“你?”

“是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哈瓦。尽管你无休止地辱骂,我也该告诉你这些年来一直埋藏在我心底的秘密了。是的,是我帮助那个可怜的疯子安全逃出国门的。有些同志坚持让我叫警察。我们有什么权利,他们问,授权每一个本应被绳之以法的犯人,让他任意射杀还逍遥法外呢?而我,哈瓦,不是别的人,不得不想方设法拖延基布兹和哈伽拿卫军的人,直到后来我在一条去意大利的船上给他找到了一个铺位——只能是幕后操纵,审时度势。难道我真应该为此受到这样的攻击吗?在他勾引或企图勾引我的妻子,差点儿杀了她和我,还有她怀着的可爱的儿子之后?直到今天,你一直对我怀有最恶毒的仇恨,就因为我没让那个疯子留下。而现在你又来告诉我,必须把那个孩子打发走,在他甚至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