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吉田庄造的解释(第2/4页)

“于是,田村就将那笔钱塞进了大衣的口袋里,并且偷偷拿走了记有交易明细的三本黑皮账簿……田村或许早在鞋店二楼就已见过那些账簿,虽然其中一本只是我们下象棋的胜负记录。”

“正是如此。据说,田村回去后查看账簿,发现金额完全吻合,便将账簿烧毁,只将那笔钱交给了吉田……”

“田村烧毁账簿之举很古怪啊!”

“我也觉得奇怪。通常来说,应该将钱和账簿一同交给吉田才对。纵要烧毁,也应由吉田来做。总之,据吉田讲,他当时发现田村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惊恐不安,可他并未特别在意。直到第二天,他才知道徐先生已经遇害,便叫来田村追问。据说,田村起初坚持声称自己午后便去收款,然后才去游玩,直至很晚才回来。话虽如此,但去玩之前理应先将钱款上交,可他却将现金放在公寓,此举实在不合常理——于是,在吉田的逼问之下,田村终于坦白交代了。不过,这些都是吉田的说法……”

“也不一定全是谎言。”

“据说,吉田立时震怒,破口大骂,叫田村‘立刻去找警察说清楚’。但他转念一想,觉得侄子也很可怜。若被警察知道吹口哨的男人便是田村,田村就会受到严重怀疑。若被认定为犯罪嫌疑人,事情就非同小可了。而且,虽说那笔钱和账簿理当收回,但田村是偷偷拿回来的,可以说所有情况皆对田村不利。无论吉田如何痛骂田村,但他始终还是疼爱自己的侄子。因此,他并未将田村交给警察,将此事瞒了下来。”

“吉田老大爷当时想必表演得很卖力,一定在你面前流泪了吧?”

“他无数次热泪盈眶,好像很重感情一样。”

“骂归骂,那笔钱倒也罢了,但田村偷回黑皮账簿,吉田只怕在心里对此是大加赞赏。田村若是惊慌失措地空手逃回,吉田老大爷才会大发雷霆呢!”

“是啊,那几本黑皮账簿可说是决定性的证据……太可惜了。”

“别管这个了,吉田老大爷哭完又说了什么?”陶展文催促道。虽然起初显得毫无兴趣,但现在看起来,他终于被小岛所说的话吸引了。

“吉田说,对侄子的疼爱反而害了他。”小岛继续说道,“这是吉田自己所言,故而并不可信,但他还是说——虽说我是为了侄子,但对于我这样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活着的人来说,每天怀着内疚的心情度过,实在十分辛苦,请体谅我的难处。”

“这也太虚伪了。”

“吉田说他早已看清侄子田村是个游手好闲之徒,但他坚信侄子不可能杀人,因此才会心生犹豫,没有将侄子推入可怕的嫌疑旋涡之中——这是吉田的辩解,其中自然另有隐情。若将田村之事告知警察,吉田就不得不说明自己与徐先生之间的关系,而钱款的来源问题自然也就难以解释。吉田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秘而不宣。与其说是保护侄子,倒不如说他是关心自己。”

“你认为田村并不是凶手,也就是说,你觉得吉田所言的确属实,对吧?”

“有些细节的确很古怪,比如黑皮账簿究竟是被谁烧毁的。不过,唯独田村并未杀人这一点,我认为是可以相信的。”

“哦?”陶展文向上翻眼看着小岛,说道:“长期以来你不是出于正义感才追查吉田的吗?你不是不顾一切地提倡田村凶手说,并且认为是吉田在背后唆使的吗?怎么被吉田叫去灌了一杯酒后,你就变得如此古怪了呢?”

“我没喝酒。”小岛终于有点不高兴了,语气也变得粗暴起来。

小岛并不认为吉田在酒馆“晓”里所说的都是真话。若将“事实”比作一张地图,“渎职”问题便是上面一条乌黑的粗线。一旦行至附近,吉田便会尽力避开,不去触及那条线。吉田的解释之所以显得有些生硬,或许便是这一缘故。吉田一边挣扎,一边用手指在“事实”的地图上逡巡。有些地方或许被他绕远或是故意跳过,但他似乎无意将小岛引向歧路,大方向应该是正确的。很难解释小岛为何会如此认为,勉强说来,只有一个老套的理由——因为吉田的话中带有强烈的真实感。小岛对吉田的怀疑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可以认为,吉田的话中存在着某种甚至能令小岛认同的东西。吉田在“晓”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