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朝云暮雨(第4/8页)

侍者战战兢兢地将酒端上来,为二人分好。

原哥干尽杯中酒,微微一笑:“二十年前,我们出道时烧黄纸斩鸡头,出来混讲的是道义,现在是两千年了,时代变了,道义不存在了,大家都只讲一个钱字。现在,我就跟你讲讲钱。

“十年前,沙梨湾的夜总会,随便一个齐整点的北姑就能赚十万块一个月,现在呢?新马路最红的头牌也就是这个行情。内地管得太厉害,又要我们爱国。我们也想爱国,但是大佬们上深圳开个茶话会都被抓,你说,兄弟们还怎么吃饭?

“你不同,新人,底子干净,头脑清楚,很懂内地也会玩。你拿‘白纸扇’的,在哪个社团做不是做?东叔那个老东西能给你多少钱?整个和义胜一年赚的钱,还不如我一个堂口多。跟龙哥,我们给你十倍、二十倍的资本去滚雪球,你好我好大家好啰?”

话说到最后,原哥脸上的笑意凝固成一道狰狞的纹路,刀锋一般冰冷的目光落在祁遇川的脸上。

“要是我不答应呢?”祁遇川泰然自若地将牛排切成齐整的小方块,叉起来放进辛霓面前的碗里。

“年轻人,不要跟钱过不去啊!”原哥眼睛骤然眯起。他们正前方,所有古惑仔都杀气腾腾地亮出了兵器。

“知道为什么搭了机票钱来不列颠堵你吗?镜海太小,风太大,死个人都死不干净。戏里有句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这么能干的人,我们用不了,别人也别想用!最后问你一句话,跟不跟我们干?”

原哥话音未落,辛霓连人带椅子被一股巨大的巧劲推进了左边的墙角,刀光一闪,突然间,祁遇川右手上的餐刀就落在了原哥的咽喉处。

动作很快,连离他最近的原哥都没看清他怎么出的手。

古惑仔的气焰霎时被打消了一半,他们原以为这么多人对付一个文秀的“师爷”,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但他这一出手,所有人都不得不重估赢面。

辛霓机敏地缩进墙角,把椅子掉转过来,用椅背罩住自己蜷缩的身体,探头透过缝隙往外张望。

“原哥,不介意我这样跟你聊几句?”祁遇川持着餐刀,静静地立在那里。

“你以为一把切牛排的刀就能弄死我?”

祁遇川居然笑了:“我也没用切牛排的刀做过这种事,不如我们试试?”

原哥立刻噤了声。

他们身后,控制后厨那个古惑仔在藤架的掩护下,蹑手蹑脚逼近辛霓,猛地朝她扑去。祁遇川听见响动,右手迅疾一扬,架在原哥咽喉处的餐刀飞射而出,那边立时传来一道短促而凄厉的惨呼。

也就是这个瞬间,原哥趁机暴起,一拳打在祁遇川的面门。

古惑仔们看准时机蜂拥而上,铁棍砍刀齐飞。祁遇川闪身避开一记闷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他反手扼断一人手腕夺下一把铁棍,朝另一古惑仔腹部捅去。被铁棍捅中的那人捧腹倒地,惨绝人寰地哀号起来。逼退离他最近的两个打手,他迅疾返身去对付原哥。他看上去并不凶狠,但动起手来,却如同毫无人性的兽。三拳两脚之间,他再度将原哥打倒在地上,他死死骑压在原哥身上,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提起拳头一拳拳往原哥身上砸,直砸到他彻底失去反抗力。

有护主心切的古惑仔扑上来缠他,他随手操起掉落在脚边的叉子刺中一人,却被另一个用砍刀劈中后背。

“祁遇川!”辛霓尖叫一声,想也不想,拿起一个浇水的铁壶冲上前去,奋力朝那个拿砍刀的古惑仔砸去。

那个古惑仔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女孩,当即愣了一下,也就这一下,他就被祁遇川扑倒在地上。一记重拳砸在他头上,他登时厥倒在地。

左肩浴血的祁遇川,扼住原哥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原哥青肿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群慌了阵脚的兄弟,示意他们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