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千年咒(第2/3页)

面对这样的事实,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端木瘦林不说话了,他看到墙上的镜框里镶着白春桥一家四口的合影照,里面那个浓眉大眼精神饱满的小伙子,应该就是面前这个瘦得七分像鬼三分像人的年轻人,而另一个文静美丽的女子不用说就是白春桥的女儿,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应是白春桥的妻子,看起来,这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端木瘦林转移话题:“你女儿看起来很漂亮。”没想到白春桥却平静地说:“三年前就死了,死时也是瘦得皮包骨头。”端木瘦林吓了一跳:“他们的妈妈哪去了?”白春桥给儿子擦去嘴角的饭迹,近于麻木地说:“半年前她出去给景点的商贩送小俑人,就再没有回来,有人说在她常走的小路上看到了一大摊血迹。”端木瘦林觉得气氛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变得压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白春桥突然用近于崩溃的眼神盯着端木瘦林:“你一定要帮我,帮整个中永村弄明白这千年咒语究竟说的是什么!村子里许多人家都遭遇过恐怖的怪事,他们一般保持沉默不向外人诉说,因为村子里的人相信这是一个不能解除的千年咒语,是一种阴毒诡秘的惩罚。”

那个夜晚,端木瘦林彻底失眠了。第二天一早,中永村里就传播开了一条新闻,说早几年脱离制俑业跑到外地做生意的白老二,在家资千万时突然被车撞死了,头硬生生地给撞倒他的车拖磨没了,那个惨啊,就像给人砍了头,今儿一早骨灰送回中永村安葬。让端木瘦林感到奇怪的是,中永村的人对这样的祸事并没有表现出更大的意外,好像早就预知会这样,他们宿命地对待一切不幸。

端木瘦林本是来了解中永村着衣俑的,没想到被中永村的千年咒语牢牢吸引了,他准备第三天带着字符拓片回北京,找学者看看到底是种什么文字。第二个夜里,他还是失眠,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白春桥敲开他的门说:“我带你去看看中永村的地形。”

端木瘦林跟着白春桥穿越中永村,爬到村外一个高高的土丘上。那晚的月光很好,土丘下的中永村尽收眼底。端木瘦林不明白白春桥要他看什么,白春桥提醒他:“你看这圆丘像什么?”他这么一说,端木瘦林还真的看出点异样,整个中永村中间高边缘低,不由脱口而出:“像座坟墓!”白春桥幽幽地叹口气:“你说对了,它就是座坟墓。”过了一会儿,白春桥又说,“我家里有几本白姓族谱,也许里面的东西对你有用。”

端木瘦林跟着白春桥回村时,一路上看到那些断头残肢的废俑,再想想那许多小作坊里一排排栩栩如生的成品小俑人,只感到背上一阵阵凉飕飕的,莫名觉得这村里真正的主人不是那些靠制俑为生的村民,而是这些神形毕肖真人的泥俑。

三、跪绑俑

白姓族谱很厚,线装的纸张已经泛黄变脆,封面上写着《九修白氏族谱》,这是清朝同治年间第九次重修的族谱,族谱中说得明白,白姓祖先在中永村居住的时间最早可追溯到唐朝。端木瘦林在灯光下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族谱,当他看到中永村原名冢俑村时,心里不由一阵狂喜,他觉得自己已经向那个千年咒语靠近了,可接下来又语焉不详,只有简单的世系宗支的关系,但族谱中不容忽视地提到了一个叫白彦的重要人物,说他是一个当世无双的制俑高手,后来遭人陷害,屈死狱中。

端木瘦林在族谱中并没有找到真正有关千年咒语的线索,关于跪绑俑的故事,还是白春桥告诉他的。白春桥说,他的祖先白彦生活在唐朝末期,是一个技艺高超的制俑人,所以今天制俑的白姓后人,都供奉白彦的神像。唐朝的制俑手艺相当于今天的丧葬品工艺,无论唐三彩还是着衣俑,都是陪葬品,没有人买回家摆起来当装饰,因此,白彦虽然手艺精绝,依然是一个低贱的手工艺人。白彦住的村子很小,只是几户制俑人的工作区,没有外姓人乐意搬来和这些卑下而又带着阴森气的制俑人住在一起。白彦在当时名气很大,长安城里的王公贵族都喜欢找白彦给他们死去的亲人制作着衣俑。着衣俑的衣服多是丝绸的,比塑衣俑造价成本高,所以白彦多是给那些有钱人制俑。有个叫徐信的大官,特别羡慕皇帝的仪仗队,想在阴间过一把皇帝瘾,重金让白彦偷偷给他制作整套的皇家仪仗队。白彦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才做出精美庞大的仪仗俑,在徐信的安排下,仪仗俑被偷偷地放进了徐信生前造好的大墓里,可不久就有人告发了这事,徐信被以大逆罪斩首。直到换了皇帝,徐信的儿子徐仕也做了大官,因为一直疑心是白彦告的密,就找机会把白彦拘进牢中,致使白彦屈死狱中。徐仕仍是不解恨,让人模仿白彦的样子造出一批跪绑俑作为徐家后人的陪葬品,还请法师在石碑上刻了咒语竖在白彦居住的村子里,并给村子取名冢俑村,诅咒白彦的后人世世代代以制俑为业,时不时遭受神秘恐怖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