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白海(第2/4页)

黑熊穿越了这条联结萨武科斯基和马尔蒂两个聚落的公路,位置大概就在两地之间。铲雪机所堆出的高耸雪堆令黑熊十分生气,于是它在途中拔除了一个交通标志牌,把标志像麦秆一般拦腰折断,仿佛是在向瓦塔南示威:

“我可是力大无穷,你千万别靠近我,死人类。”

但瓦塔南依然锲而不舍地追击着。

午后,艳阳将积雪化成一摊摊的积水,积水不时吸附住雪橇的底部,在雪地里前进变成了吃力的工作。尽管黑熊前进的足迹清晰可见,追击行动却没有什么太大进展。瓦塔南不得不停下,因为积雪成块地吸附在雪橇底下,令雪橇变得沉重不堪。一直等到入夜之后,积雪才变硬。瓦塔南在夜间滑行了两个小时,接着天色就过于昏暗了,这天夜里迟迟不见月亮现身,于是瓦塔南得点燃营火过夜,他估计此刻已经抵达萨拉地区了,野兔已经累坏了,但是它一点也不抱怨,总而言之它非常认命。瓦塔南为它砍下了一节鲜嫩的欧洲山杨,并用斧头帮它去除树皮。野兔便以嫩枝作晚餐,然后在篝火亮光照耀之下沉沉睡去,四肢完全伸直着。这只小家伙过去从来没有这么疲累过。

“这趟追逐一定也让黑熊累坏了。”

一旦天色亮度足以让瓦塔南辨识黑熊足迹,他便立刻动身继续追逐。他的背包越来越轻盈,显然存粮也已经消耗殆尽。他得要加紧脚步,在抵达萨拉地区和苏联交界的国境之前解决掉黑熊。根据瓦塔南的估算,这一趟追逐让他一路穿越了滕尼厄河谷北方的荒原,并朝着拿鲁司卡村前进。几天以来,他早已超越了随身携带的地图上所标示的地域范围,只能凭着对芬兰全国地图的记忆来辨认这些地区的风貌。

这真是极其单调的一天,非常难熬。

入夜之后,瓦塔南和野兔抵达了熊山的南边。瓦塔南离开黑熊所留下的足迹,转进通往村子的道路。他因为过于疲惫而在湿滑的道路上跌倒,这条道路看来才刚刚由铲雪车清理过。几名村里的学童路过,纷纷向他问好。这是北方人的习惯,孩子们总会向大人问好。瓦塔南向这些孩子打听哪里有杂货店。

这里的杂货店早已不营业了,但是有一辆杂货车每周会来村子里两次。瓦塔南脱掉了雪橇,徒步来到杂货店旁边的民宅。客厅里,屋子的男主人正在用餐,妻子则在火炉旁边剥着烫人的马铃薯皮,并将剥好的马铃薯一个接着一个递给她的先生。

一个精疲力竭的男子多少总是会让人感到不安,但同时也容易博取旁人的信任。在北方,大家常常是凭直觉行事。

民宅男主人指着自己身旁的一张椅子,邀请瓦塔南坐下和他一起用餐。

瓦塔南欣然接受。他疲累了,以至于手里的汤匙不断随着他的心跳节奏而颤动不已。他甚至忘了自己头上还戴着软帽。麋鹿肉杂烩炖菜非常可口而营养,瓦塔南吃得干干净净。

“杂货车什么时候会到村子里来?”瓦塔南询问着。

“明天才会来。”

“我在赶路,方便先向你们买些干粮吗?”

“你是从哪里来的?”

“从森比欧的喘气谷来的。”

“你是在追捕狼或是獾吗?”

“差不多是这类的野兽。”

几个小学生进了屋子,嬉闹起来。孩子们的父亲于是要他们到屋外去玩耍,并带瓦塔南到房间里去休息。他掀起床罩,要瓦塔南好好休息一下。随后可以听见他在客厅里对妻子说:

“在他的背包里面放进四天份的干粮,叫孩子们在外头安静一点。我晚一点再去叫醒他。”

两个小时之后,瓦塔南在没有人吵他的情况下翻动身子醒来。他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没脱下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甚至连鞋子都还在脚上。客厅里,孩子们抚摸着野兔。当他们看见瓦塔南已经起床了,便开始兴奋地聊起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