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4页)
她对加布里埃尔说:“你人真好。伯特的诊所就在转角的西区那里。”
那是一栋规规矩矩的维多利亚式房子,屋顶铺着石板,大门上有块磨损的铜制门牌。
应门的是一位年约二十八岁的漂亮女人,她是伯特的太太米利。
她立即认出查特里斯太太。
“喔,查特里斯太太,真的很抱歉,我先生出去了,他的助理也不在。”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想伯特很快就会回来了。当然啦,他的手术时间是九点到十点,或两点到三点。但我相信他会尽力而为的。这只狗怎么了?被车撞了吗?”
“对,刚刚发生,被车撞的。”
“真糟糕,对不对?”米利·伯特说,“他们实在开太快了。请把它带到手术室好吗?”
米利以她轻柔、有点过于优雅的声音继续说话。查特里斯太太站在露辛达旁边,轻轻抚摸着它。她历经风霜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根本没办法把心思放在米利说的话上。米利只是说个不停,亲切和善却没有自信,而且有点不知所措。
不久米利说会打电话到下庄农场,问问伯特是否在那里。电话在门厅。加布里埃尔跟着去,好让查特里斯太太可以和她的爱犬以及她自己的痛苦独处。他是个细腻敏感的人。
米利拨了号码,认出电话另一端的声音。
“是的,维登太太,我是伯特的太太。伯特在那里吗?嗯,对,麻烦你……好。”过了一会儿,加布里埃尔看到她脸红了,而且有点胆怯。她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充满歉意又怯怯懦懦。
“吉姆[5],对不起。不,当然不是……”加布里埃尔听得见电话另一头伯特的声音,不过听不清楚内容,那声音既强势又暴躁。米利的声音变得更加充满歉意了。
“是查特里斯太太,住在城堡那位。她的狗……被车撞了。对,她现在在这里。”
她又脸红了,然后挂上话筒。不过在她挂上之前,加布里埃尔还是听到另一头的声音生气地说:“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直说?”
接着是一阵尴尬。加布里埃尔为米利感到难过,一个漂亮温柔的小女人竟然惧怕丈夫到这种地步。他用诚恳而友善的口气说:“伯特太太,你人真是太好了,为了我们这么麻烦,又这么体谅我们。”然后他对她微笑。
“喔,加布里埃尔少校,这没什么。是加布里埃尔少校,没错吧?”在她家看到他出现,令她有些兴奋。“那天晚上,我有参加你在协会办的集会。”
“感谢你的参与,伯特太太。”
“我很希望你能选上,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上的。我确定所有人都很厌倦威尔布里厄姆。他不算是这里的人,你知道,他不是康沃尔郡的人。”
“就这点来说,我也没比他适合。”
“喔,你……”
她看着他,和露辛达一样的棕色眼睛流露出英雄崇拜的眼神。她的头发也是棕色的,美丽的栗色发丝。她的双唇微张,盯着加布里埃尔看,想象他在战场上的样子,背景类似沙漠、高温、炮弹、血,或摇摇晃晃地走过开阔的乡间……就像她上周看的电影里面的景色。
而他是这么自然、这么亲切、这么平凡!
加布里埃尔尽量和她说话,尤其不想让她回手术室去,担心那个想和小狗独处的可怜老家伙,因为他很确定那只狗没望了。可怜啊,那只可爱的母狗不过才三、四岁而已。米利是个善良的女人,但她会一直想要藉由说话来表现她的同情。她会说个不停,大声说着关于汽车、每年有多少狗被撞死、露辛达多么可爱,以及查特里斯太太是否想喝杯茶这类事。
于是加布里埃尔和米利聊起天来,还逗得她笑了,露出她一口漂亮的牙齿以及嘴角上的酒窝。正当她看起来非常开心活泼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马裤、十分粗壮的男人踏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