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波西娅·凯恩(第7/53页)

我真的相信他很在乎这个答案——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认为我仍旧用某种依赖的、顺从的、女儿一般的方式爱着他,并且会始终如此。

直到永远。

他想成为我感情的皮条客——我心灵的所有人。

我决定杀死属于他的记忆,不管要花多长时间。

忘掉肯·休姆斯。

删除他。

从整整十年的依赖之中复原。

我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当你是从所有男人中绝对的最后一名开始找起的时候,要找到更好的应该也不会那么难。

“再见,肯。”我张开手,用巴掌上的骨头狠狠拍了一下他潮湿的下体,“击个掌。”

他弯下腰去,说我是个该死的泼妇,随即跪倒在地。

我似乎听见卡丽熙假装高兴地尖叫起来,好像她忽然之间骑上了一辆水上摩托艇,裸露的双臂环抱着一位橄榄球运动员雕塑般健美的腹肌——这幅画面,我真的在一个畅销腋下除臭剂品牌的电视广告里见到过。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卡丽熙又在演戏了,为了取悦男人扮演一个非真实的自己。

像这样的女孩子当真是有的,我心想。她们真的存在。像肯这样的男人,对这些伪装怎么看都看不够。而这个游戏我却已经玩得太久。

“该死的人生,”我说,“去死吧。去死吧你,肯·休姆斯。一切都去死吧!”

然后我就离开了。

2

“我不该从大学退学的。”我对平时一直为我开车的司机阿方索说。我正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上。直接从一个小小的一人份酒瓶里一口一口地抿着“雷司令”(35)。他穿着普通的黑色西装,系着窄领带,用光滑又稳健的杏仁色双手抓着方向盘,一如既往似一尊坚忍的雕像。“你知道一个没有大学学位的女人要养活自己有多难吗?”

“我对大学一无所知,对女人的了解就更少了,凯恩夫人,”阿方索回答,眼睛始终盯着路,“我只管开车。”

我大口灌下小瓶子里剩下的酒。“我的平均成绩不够高,没法继续领奖学金。我的文学和写作课得分很高,可是专业之外那些愚蠢的其他必修课——我是说,为什么我在大学里还要再上化学课呢?记住元素周期表?我倒情愿用美工刀把我的右眼给剜出来。我想当个作家,不是科学家。他们还打算撵我走。我!我的平均成绩在3.3上下,同时每星期还要在美食广场上20个小时的班——拖地板、炸食物,让人毛骨悚然,年纪大我一倍的门房‘老头儿维克托’不停地调戏我,说些变态的话,像是‘我有一张皮沙发,光着身子坐上去很舒服’之类的。我一直在克服那么多的困难,然而我却是那个被留校察看的人!为什么在生活这辆豪车上,有些人是开车的,有些人是坐车的,阿方索?你解开这个谜了吗?”

“没有,”阿方索回答,“我没解开。”

“我大学一年级的室友就是个坐车的。她大概只有2.5左右的平均成绩,可是没关系,因为她的爸爸是个律师,能出钱替她打点一切。噢,我太讨厌凯西·雷蒙德了!名牌衣服,高档化妆品。她这种类型的人你都开车载过100万次了。她早上要花一个半小时才能打扮好。每次太阳一升起来,我们的寝室就成了美容院。她甚至还有辆车,在18岁的时候!一辆崭新的沃尔沃!你能想象吗,阿方索?”

阿方索没有回答,但血管里奔流的酒精让我说个不停。

“对她来说,大学不过是一场女生联谊会的大派对。每次有男人和她搭讪,她都开心、开心、开心得不得了。而我一直在放弃睡眠时间拼命学习,而且每次期中期末考试之前都紧张得呕吐,像个烟鬼一样猛抽烟、疯狂地喝咖啡。焦虑好像一只巨大的拳头塞进我的喉咙,而我狠狠咬住它的肘弯来镇痛。没有人能支持我,帮助我。一个也没有。我知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这种不平等,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阿方索。你和我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