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几年前的往事(第2/3页)

老羊倌地头儿熟,前后两天,就找到了贺二牛所说的地方,但真正靠近那儿的时候,老羊倌害怕了。

那是一片绝对的死地,寸草不生,在很炎热的夏天,那里好像结着一大块冰,冻的人打哆嗦。老羊倌这种人虽然没有见识,但在山里活的久了,某些方面的经验和预感,一般人比不上。他没有再走近,也打消了寻找贺二牛的念头。

因为他很强烈也很明显的感觉,只要自己再朝前面走一段,就永远再回不来了。

事实上,老羊倌在那里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出于预感,才半路收手。

他警觉的后退,远离那里,又匆忙的回家。

之后的几天,贺二牛还是不见踪影,但老羊倌不敢再到那个地方去了,那里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危险,可是那种气息,却比外在的危险更可怕。

大概是老羊倌回来以后的一个星期左右,有一天半夜,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老羊倌赶紧就开门,因为在他们村里,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不会有人半夜去打扰邻居。

打开门的一瞬间,老羊倌体内残存的睡意一扫而空,他能看到,这个半夜敲门的人,是消失了很多天的贺二牛。

但紧跟着,老羊倌就忍不住开始发抖,他跟贺二牛很熟,只要看到对方的脸,就完全可以确认,这的确是贺二牛,只不过此时此刻,老羊倌的脑子糊涂了,他说不清楚,眼前这个贺二牛,还算不算是一个“人”。

贺二牛的上身粘满了干涸的血,还有泥土灰尘,他趴在地上,使劲仰着头,望向老羊倌。但是贺二牛的下半身只剩下嶙峋的骨架,白森森的腿骨上,残留着些许肌肉组织,猛然看上去,就好像菜市场里被剃光了肉的猪骨。

老羊倌的头皮麻了,以他的生活经验,他感觉贺二牛腰上腿上的肉,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啃光的。

情况很明显,贺二牛是在崎岖的山路上一点一点爬回来的。

听到这儿,我又咂嘴,如果放到以前,我肯定会认为老羊倌讲的是一个荒诞的民间故事,但从李老的事情发生以后,很多情况已经不能以常理来分析和推断。一时间,我也吃不准贺二牛的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当时还活着?”

“不活着,咋敲门。”老羊倌一口气抽了好几根烟,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很不愿意回想当时的一幕:“下半身的肉都被啃光了,硬生生爬回来,人还没有死透,我就说,那个地方,不能去……”

“你怎么知道,他是从那地方爬回来的?”

“无凭无据,我咋会瞎说。”老羊倌郑重其事的说:“他手里,抓着一块铁片片。”

贺二牛可能又在那里挖到了第二块青铜残片,但是这一次的运气没有上次好,他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弄的不死不活,然而从始至终,贺二牛都死抓着青铜残片不丢手。根据这个线索,老羊倌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贺二牛是在那个地方出事的。

“之后呢?”

“他死了。”老羊倌摇摇头,要是正常情况下,贺二牛早就该死了,能硬挺着爬回村子,已经是奇迹,回来没多久,贺二牛彻底咽气,老羊倌不想把事情宣扬出去,免得引起村民的恐慌,简单料理了一下,把贺二牛给葬了。

“那块铁片呢?”我又追着问,贺二牛死不死,到今天再说起来,意义不大,但是他挖出来的第二块青铜残片还没有卖掉,我很想看看,那块残片上的铭文到底是普通的商代甲骨文,还是隐晦的司母戊密码。

“铁片片,扔了。”老羊倌仰着脸想了一会儿,他说在他们村里,这样从地里挖出来的老东西被认为不吉利,没人会把东西存放在家,所以几年前料理完贺二牛的丧事,老羊倌就把那块残片给扔了。

我没说话,暗中瞥瞥老羊倌,他之前讲的乱七八糟的事的可信度有多高,我暂时不下结论,但最起码这一句话,他撒谎了。那块青铜残片的下落不明,可老羊倌绝对没把东西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