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冰案(第2/15页)

两天以后,河滨大楼再次热闹起来,这次不是拍电影,而是大楼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者叫董有强,住在504室,今年六十六岁,独居。他儿子在闵行买了一栋联体别墅,家里有车有狗有佣人,孝顺的儿子小董觉得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还住在河滨大楼那间冬冷夏热的老房子里,心里过意不去,想把他们接过来享享清福,结果来的只有母亲,性格孤僻的董有强喜欢独居,老婆住到儿子家去,他求之不得,当然不会跟来。

发现尸体的正是小董,他给父亲打电话,始终没人接,他不放心,驱车过来,看见的是仰面躺在地板上已经僵硬的父亲。

更让小董想不通的是,警方初步判断董有强的死是谋杀。

验尸报告里提到,死者心脏被利器捅破,导致与左、右心室相连的主动脉破裂,但凶器不象是匕首之类的刀具,因为伤口是圆形的,由此推断凶器是圆锥形的,在法医的办案生涯里,还是头一次碰到圆锥形的凶器,是工地用的钢钎?还是一支削尖的擀面杖?天知道。

刑警兵分两路,一路留在504室勘查现场,另一路向大楼里一些住户调查情况,当问到楼下404室,户主樊先生苦笑地指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滩明显的水渍,象绘了一幅亚洲地图。樊先生说,昨天早晨发现天花板有渗水现象,他上楼敲门,504室始终没有人开门,只能悻悻而回。

董家的水龙头都关着,肯定不是损坏性的漏水,樊先生家渗水的区域在客厅,估计有人把盛水的器皿打翻在客厅地板上,水从地板缝隙渗漏下去,不过从现场看,所有可以用来盛水的器皿都放置得井井有条,并保持着干燥,水从哪里来?令人费解。

这是疑点之一。

法医进行验尸的时候,把死者的衣服剥下来就花了二十分钟。穿得太多了!一套暖棉内衣、两件羊毛衫、一条毛线裤、一件羽绒服,外面还套了一件厚重的呢大衣。除此之外,还戴了一顶绒线帽、脚上穿了两双厚袜子,好象恨不得把衣橱里所有的御寒衣物都裹在身上。

那股“不怎么强也不怎么弱”的冷空气早就过去了,回到了正常的春天,当日的气温在摄氏14至22度之间,室内温度为18度,是一个比较惬意的温度。

死者为什么要穿这么多的衣服?是感冒畏寒?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是疑点之二。

还有一件更怪的事,董有强临死前在一张复印纸上写了一段文字,写得很潦草,显得匆匆忙忙,象记者要赶在截稿前把稿件发出去。至于内容,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个报社夺权是全国性的问题,要支持他们造反,我们的报纸要转载红卫兵文章,他们写得很好。我们的文章死得很,宣传部可以不要,以前那些人坐在那里吃干饭,很多事宣传部、文化部管不了,红卫兵一来就管住了。”

“上海革命力量起来,全国就有希望。它会影响整个华东、影响全国各省市。《急告全市人民书》是少有的好文章,讲的是上海市,问题是全国性的。”

“要讲抓革命促生产,不能脱离生产搞革命,保守派不抓生产,这是一场阶级斗争。”

“你们不要相信,死了张屠夫,就吃混毛猪。以为没有他们不行,不要相信那一套……”

小董拿着这张纸,就象在看一页莫名其妙的“天书”,如坠五里云雾。

“你父亲写这些是什么意思?”刑警问小董。

小董懵懵懂懂:“我……不知道!”

刑警说:“从这段文字的口气来看,好象是一位领导干部在文革时期的讲话。”

小董点点头,表示认可。

刑警嘀咕了一声,“不会是毛主席吧?”

小董支吾着答不上来。丧父的满腔悲痛,逐渐变成了满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