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第3/11页)

“全是你的,”韩德利将袋子一手交过。“约有五磅的影印本。很有趣的资料。”

“喔?”

韩德利抬头望大钟。

“我得去赶火车了,”他说。“信不信由你,我要上弗南山访一个灵媒。她说梦见了饭店恶煞。他是个六呎六的独眼巨汉,操一口英国腔。”

“好像很伟大。”

记者声了耸肩。“这类先知、灵媒,只要他们说知道恶煞是什么长相,我们就一个都不放过。”

“没有两个人说法会是一样的。”

“对。”他犹疑一下,指指袋子。“有什么决定要告诉我。”

“一定。再次谢谢。”狄雷尼说。

他目送韩德利离去,便抱起购物袋出了中央车站。他最恨提包裹,尤其是购物袋。他认为这是一种大妨碍:一旦有事,两手都不得空。

天气晴朗,有风。一身浅灰的轧别丁大衣(gabardine coat)不冷不热,正合适。他暂停脚步正了正呢帽,随着向公园路走去。

此刻他抛开一切杂念,专心一意的享受这愉快的天气,欣赏这个城市。

这是他的城市。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每次离开都有失落感,每次回来无比亲切。纽约就像他的家;纽约人就像他的妻子儿女。

他了解这个都市。他不把它视做天堂,也不觉得它令人害怕。它的明暗,他一清二楚。它的美丑、善恶,他统统接受。他为这一个永不嫌烦的城市喜乐感恩。

穿过马路,走到公园路的另一边,脚步沉重了,高统的厚皮鞋叭叭的响在人行道上。他终于疲累的钻进了出租车,直接驶回家去。

他靠在水槽边,吃完一个“湿”三明治,喝完一罐啤酒。恢复了精神,便携着资料袋进书房埋首研究。

晚饭时,他不经意的问蒙妮卡:

“晚上要出去吗?”

她笑着,握起他的手。

“这一向我太疏忽你了,艾德华。”

“没有的事。”他言不由衷。

“反正,我今天决定不出去。”

“太好了。我想跟你好好的长谈。”

“哦,挺严重的口气,”她说。“打算开除我?”

“不是,”他大笑。“我只是想讨论一些事,听听你的意见。”

“假如我提了意见,你肯改变自己的意思吗?”

“不。”

04

狄雷尼家的起居室高而宽敝。有壁炉、有书架。朴实、大方、舒适。

狄雷尼的“宝座”,是一把高背椅,镶着墨绿色皮面和铜钉钮。蒙妮卡的座椅精致得多,包着花花朵朵的锦缎面。两张椅子都已陈旧。

那晚,吃罢晚膳,蒙妮卡坐进她的“后座”,戴上老花镜,继续她未完工的编织。狄雷尼捧着所有的记要,和韩德利的研究资料,往他的“王座”边上一坐。

“都是些什么?”蒙妮卡问。

“就是我预备跟你讨论的。”

“是关于“饭店恶煞”?”

“对。你会不会烦?”

“不会。不过对个退休的警察来说,你好像太主动了。”

“我只是想帮布恩,”他申辩。“这件案子对他关系重大。”

“好吧,”她从老花镜片上翻他一眼。“说来听听。”

“当第一名受害人,卜乔治在二月份,大公园饭店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办案人员都以为是妓女干的。种种迹象都好像符合这个猜测。一名外地来纽约开会的富商,花天酒地之余,带了个妓女郎回旅馆,结果言语不合,或价钱不对,起了争执,大打出手,那个女的最后杀了他。这种故事,发生过千百回。”

“说的也是。”蒙妮卡轻叹。

“可是,问题来了。房间里没有打架的痕迹,财物也没有损失。照理那个妓女至少会顺手牵走一两样值钱的东西或者现钞。”

“也许她吃了迷幻药。”

“还会细心的把指纹全部抹掉?太不可能。特别是三月份又出现一次。第二个死者叫胡福瑞,同样是喉咙被人割开,死在皮耶士饭店。同样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也同样没有财物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