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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语,默默地瞅着他。

“因为他太完美了!他功课好,人品好,风度好……他生来就有那么种莫名其妙的气质,好像谁也比不上他,我恨他这种气质,恨透了他这种气质,因为我没有!”他凝视着妹妹,沉重地点了点头,酒染红了他的眼睛,染红了他那桀骜不驯的脸,或者,只有醉后,他才会说出这几句真心真意的话,“采芹,不要傻了,你和我一样,早就弄得一塌糊涂了。你再也不是当初在白屋里的那个纯洁的小女孩,你已经身败名裂了……”他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来,也拉起了他的伙伴们,他对她摇头,深深地摇头,他微笑起来,那笑容充满了自嘲和讽刺,“知道家乡里的人叫我们什么吗?兀鹰!专门吃尸体的鸟!我们真有个很光荣的姓!我走了!”他往门口走了两步,蓦然问,又回过头来,对她咧了咧嘴,“你最好帮我弄到钱,也不骗你了,我欠了二十几万的赌债,如果我还不出来,他们会杀掉我!”

他走了。他终于走了。他摇摇摆摆、踉踉跄跄地走了。

采芹仍然坐在那儿,她用手支着额,呆呆地坐在那儿,眼泪不知不觉地涌进了眼眶,不知不觉地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桌布上的花纹,看不清任何东西。然后,她觉得有只手温柔地搭在她的肩上,有人递给她一条干净的大手帕,她接过来,拭拭眼睛。关若飞的声音在她耳畔温和地响了起来:

“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糟,采芹。他只是要为自己找一个伴,因为他自己已经弄得一塌糊涂了,他才必须把你拉过去,他需要一个伴。”

采芹用舌头润了润嘴唇。

“他是我的哥哥!”她说,“我们血管里流的是一样的血!”她推开椅子,很快地站起来,“我该去弹琴了!”

他伸手去拉她。

“让我去!”他说。

“不!”她摆脱了他,径自走向电子琴。

关若飞坐在那儿,燃起了一支烟,他深深地靠进椅子里,深深地望着她。她的琴声响了起来,叮叮咚咚,琳琳琅琅……如狂风骤雨,如惊涛骇浪,如万马奔腾,如飞泉倾泻……她居然用电子琴去弹《命运交响曲》,他愕然地听着,体会着那“命运”的浪涛,正汹涌地淹没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