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二 魔术师(第4/9页)

爸爸最棒了。他搞怪地抬起头,对莫莉说:“莫莉,你去大堂里待半个小时好吗?顺便帮我选几匹幸运马。我还得在房间里跟奎妮做点运动。你也不想吓她一跳,害她肌腱扭伤吧?”直到莫莉走出去,爸爸都没有动。但是,她到门外的时候就能听见床又开始动了。她想知道这位女士能不能用爸爸的牙刷。她希望不要,因为那样她就再也不想用那个牙刷了。她觉得恶心。

十五岁的时候,马厩里有个打杂的男孩约她去干草垛顶上。两人一到上面,他就把莫莉抓住,开始亲她。她对他没喜欢到想亲他的程度,而且一点先兆都没有,于是就跟他扭打在一起。男孩想摸她的时候,她大喊:“爸爸!爸爸!”然后,爸爸就跳了上来,狠狠给了这小子一下。他滚下了干草垛,跟死了一样。不过,倒也没真死。爸爸把莫莉搂在怀里,问道:“你还好吗,小宝贝?”然后亲了亲她,紧紧抱住她。这样过了大概一分钟,他说:“你得照顾好自己,小心肝。世界上到处都是恶狼。这个崽子不会再来烦你了。不过还是要小心啊。”

莫莉微笑着说:“反正我不跟他用一个牙刷。”爸爸笑了笑,轻轻用拳头打了她下巴一下。莫莉暂时不害怕了,但是她从此不敢离开爸爸或其他女孩了。这种事真是太糟糕了。她在马厩周围总是感到不自在,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与杂工或骑手说话了。即使她开口,他们的眼睛也总是在她的胸脯上,这让她感觉内心里很虚很怕,哪怕他们表现得还算有礼貌。

不过,她对胸部开始发育还是挺高兴的,也逐渐习惯了男孩们的眼光。她会把睡衣的圆领往下拉,就跟成年女人的晚礼服一样。后来,爸爸还真给她买了一件晚礼服。它漂亮极了,从一个方向看是淡淡的玫瑰色,从另一个方向看是金灿灿的亮黄色。它会不自觉地往下掉,而且领口很低。它真是棒极了。可惜,那一年森特博得破产了,而爸爸在他身上押了一大笔钱。于是,两人只好把家产都变卖了,拿到一笔资助。那一年,也就是去年,他们回到了路易斯维尔。

爸爸在一个开赌场的老朋友那边找了份工作。赌场建在河流下游,爸爸负责具体经营,每天都穿着燕尾服。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爸爸一拿到份子钱,就马上给莫莉报了舞蹈学校,学杂技和踢踏舞。她过得很开心,学了新舞步就马上跳给爸爸看。爸爸虽然没上过舞蹈课,但也会跳很多舞。他说爱尔兰人天生都会跳舞。他还想叫她学器乐和声乐,不过她从来不会唱歌,这方面随她妈。有一次,学校办了一场演奏会,莫莉跳了一段夏威夷舞。她穿着一件纯正的夏威夷衫。这件衣服是别人从火奴鲁鲁带给爸爸的。她的头发垂下肩膀,如同黑色的流云。头发上戴着花,还把皮肤化得黑了点。每个人都热烈鼓掌,有些男孩子还吹起了口哨。爸爸觉得这帮小子要占便宜,所以很生气,不过莫莉很喜欢大家的反应。爸爸就在那里,只要爸爸还在,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十六岁的时候,身体已经完全长开了。同时,家里的情况却急转直下。有几个人从芝加哥过来,爸爸工作的赌场里也出了些乱子。有一天晚上,大概两点钟,有几个大块头来到了莫莉家门口。莫莉知道他们是警察,当时就觉得身体一阵发软,以为爸爸犯了什么事情,他们是来抓他的。她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爸爸之前总是跟她讲,对付警察的办法就是:微笑,装傻,然后报上爱尔兰人的名字。

有一个人问莫莉:“你是丹妮·卡希尔的女儿吗?”莫莉说是。那人说:“孩子,我有大事要跟你讲,不是好事。关于你爸爸的。”这时,莫莉感到自己就要摔倒了,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倾斜了,而她正站在光滑的玻璃上。她就要划向永恒的黑暗,永远滑下去,因为那里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