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马卡尔采夫·伊戈尔·伊万诺维奇(第4/10页)

护林员的小屋里散发着酸牛奶和鸡粪的味道:冬天人们在屋里养鸡。每天夜里马卡尔采夫都在等待。但是没人打听他们。他们不讲究地住着,吃的是面包和脂油,睡的是木板通铺。伊戈尔因无所事事而心烦。护林员收不到报纸,而无线电收音机在播放的是国家的巨大的成就和规模正在扩大的劳动竞赛以及其他国家的罢工,这毫无疑问地证明资本主义制度即将崩溃。宣传进行得单调,缺少灵活性,马卡尔采夫边听边想道。他怀着内心的恐惧驱赶着休假临近结束的心思。当主人凌晨叫醒他并低声说,已经播报了,似乎斯大林死了,马卡尔采夫更加害怕了。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他对妻子说。

“你道德真纯正,加里克!我才不管斯大林呢,对我宝贵的是你!”

“住嘴,吉娜!”他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但她推开了他,从铺上站了起来。

“难道你不明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救……”

马卡尔采夫请老头送他进了城。他从那里给主任打了电话。

“你跑到哪里去了?”那人惊讶地问道。“都在找你……”

“我儿子在路上生病了。”

“你赶快回来,需要你……那个案件搞错了……”

在回林业区的路上他从老头手里夺过缰绳,自己吆喝着,用鞭子抽马。

“医生案件撤销了!”一进门他就对吉娜喊道。

“我说什么来着!”

马卡尔采夫一家回来了。中央委员会里表面平静,但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在二十大的筹备过程中马卡尔采夫是最积极的人之一。他工作热情高涨,精力充沛,并且重新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了。当许多人由于崇拜时期沾染了严重污点的过去被从中央委员会调到别的单位时,没有碰他。

他所服从的那些人没有引起他的好感。世界颠倒了过来,于是他们从底部站了起来。当斯大林中风躺在地板上并哭泣的时候,他们曾站在说不出话的他的周围。现在宝座空着了。彼此提防的他们开始说起集体领导来了。谁也不想输,马卡尔采夫也完全受他们支配。过去的事情片刻间可能成为罪状,但也可能把你推到前面。贝利亚企图利用时机独揽大权,但是他丧了命。打发卡冈诺维奇退了休。莫洛托夫被赶到蒙古去当大使。马卡尔采夫努力不去回忆和他的交往。朱可夫用坦克支持了赫鲁晓夫。伊万·谢洛夫,亲自消灭了声名卓著的元帅们的枪决班班长,在贝利亚被杀死后领导了国家安全委员会,所以马卡尔采夫经常在中央委员会的会议上看到他。他知道,谢洛夫是赫鲁晓夫的亲戚。生活在改变,但仍然是那种生活。不过没有人要求忏悔。评价的根据不是昨天的,而是今天的行为:你现在所倾向的人。

幸运的是,在中央委员会他是大拉套中的使役马,政治局交给这个拉套的是工作,留给自己的只有一样东西——权力。他和顾问小组一起写了整章整章的赫鲁晓夫发言。当他们偶然得知马卡尔采夫躲在林业区的事后,正是赫鲁晓夫笑了很长时间。在赫鲁晓夫的一次出国访问之后——其间马卡尔采夫负责给新闻界提供正确的消息——他向马卡尔采夫推荐了《劳动真理报》。前任编辑什雷科夫,中央委员,此前不久在小圈子中提出了一个问题,报刊是否过分频繁地在小事情上提及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的名字,并因此损害了第一书记的伟大和他个人的谦虚品德。什雷科夫被打发退了休。

成了主编后,马卡尔采夫越来越频繁地思考,斯大林的惩罚对于忠诚于事业的党员来说并非像人们有时对此谈论的那样可怕。但是在思考斯大林本人时,他逐渐使自己相信,他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斯大林。一个鞋匠的儿子,马卡尔采夫思索道,做梦也不会梦见成为整个俄罗斯的统治者,为高加索所受的压迫而报复她。但是在站稳脚跟并消灭了自己的敌人后,他越来越经常地想,要让他,斯大林,成为所有国家劳动者的真正领袖。而希特勒认为这个位置是自己的。两个人下象棋——我们是卒子。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