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第六章(第5/10页)

该被谴责的!他哼了一声!要是你不遵守俱乐部的规矩就会被一脚踢出去,就是这样!如果你从格罗比的副指挥官这个职位上退下来,就不用……出席营部出操检阅了!他以一次想象中的争吵为借口拒绝接受大哥马克的钱,但是他没有和马克大哥有过任何争吵。这对刻薄的人只是在比谁更倔而已。再说了,你必须要给自己的佃农做出榜样,不出轨,不酗酒,不撒谎,要不你就不能拿他们该死的钱。你要给他们提供最好的加拿大种粮,适合他们的土质的农业实验;你要盯住自己的庄园管理人;你要修缮他们的房屋;你要送他们的儿子们去学手艺;他们的女儿们惹了麻烦的时候你也得照顾她们,还有她们的私生子,不管是你的,还是别人的。但是你必须住在庄园里。你必须住在庄园里!从那些可怜鬼包里掏出来的钱必须要回到土地中,这样,整个庄园里的一切,包括那些获准乞讨的乞丐,才可以变得越来越富裕,越来越富裕,越来越富裕……所以,他才想象出了他和大哥马克之间根本不存在的争吵,因为他要让瓦伦汀和他住在一起。在格罗比这样的庄园里,你不能让瓦伦汀·温诺普和你有什么无尽的必要的心灵际会。你可以从仆人里找个涂脂抹粉的情人,她总是会和其他的女仆吵架,因为她们都会想要她的工作,然后,方圆几英里的牧师都会因此震惊不已。佃农们会讽刺地欣赏这种事情:这是传统的一部分,而且在整个区里,他们自己也都是这么干的。但是这一位女士就不行了:你父亲最好的朋友的女儿!他们希望上流女人就该有上流的样子,他们甘愿自己跑去堕落腐化,用他们的肥料钱和种子钱找妓女,毁掉整个庄园的前途,也不要你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他没有从他哥哥那里要他们一便士,等他自己继承格罗比的时候,他也一个便士都不会要。幸好,还有他儿子这个继承人,要不然他是不可能和那个女孩一起跑掉的!

两阵剧痛穿过了他的身体:他儿子从来没有给他写过信;那个姑娘可能已经嫁给了一个陆军部文员!在她被他抛弃,感情低落的时候!就是那样,陆军部的平民文员正是和他反差最大的!但是儿子的信可能会被他妈妈截住了。就像营长说过的,他们会对在他这里的人干这样的事情。而瓦伦汀·温诺普,听过他的对话之后,再也不想要亲密地加入同另一个人的对话里!他们心有灵犀,感情是坚如磐石、不可动摇的!

因此他会给她写信的:长着雀斑,直来直去的两只脚分得有点开,稳稳地站着,刚刚准备好说:“噢,得了吧,伊迪丝·埃塞尔!”她就是阳光!

哦,不,上天为证,他不能给她写信!要是他挨了一枪或者疯掉了……这样的话,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爱是深刻又不可动摇的岂不是无比糟糕?它会让事情愈发糟糕,因为到现在,激情锐利的锋缘可能已经被磨得没有那么令人痛苦了。或许没有那么令人痛苦!但是他仍然要不知悔改地要求她服从他的意志,越过奥地利炮弹炸起来的土丘,飘洋过海。他们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承担因此而产生的任何后果!

他躺了下来,右肩靠在土丘上,感觉就像一尊硕大而滑稽的雕像:一堆用泥塑的面口袋,滑稽的短裤下面露出来的是他沾满了泥的膝盖……米开朗琪罗雕刻的美第奇家族陵墓上的一个塑像。或许是他的《亚当》[199]……他感到大地在他身下动了动,上一发炮弹肯定落在很近的地方。他不会注意到爆炸的声音的,那已经变成了一串如此规律的响声。但是他注意到了大地的颤动……

该被谴责的!他说,看在上帝的分上,就让我们是该被谴责的吧!就这么定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德国佬战略家,要去不断地平衡躁动的道德上的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