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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会结束了(这期间露西被介绍给不下二十对家长认识),人群开始从花园撤离。回教学楼的路上,露西追上了勒珂丝。

“今晚我恐怕要爽约,”露西说,“感觉偏头痛又犯了。”

“真遗憾,”勒珂丝不带感情地说道,“我也爽约了。”

“噢,为什么?”

“被劳斯的事情搞得又累又烦,而且也不想去镇上出席宴会。”

“你让我感到很意外。”

“我让你意外?为什么?”

“我从没想过能亲眼看到勒珂丝这么不诚实地面对自己。”

“噢,那你说说我在自欺欺人些什么?”

“正视自己的内心,你就能发现这不是你现在还留在学校的原因。”

“不是吗?那是为什么?”

“因为让爱德华·艾德里安从这离开,能带给你无穷的快感。”

“多么凄惨的说法。”

“但是很能说明问题,你不过是为了抓住机会宣扬你的高高在上,不是吗?”

“我承认爽约时确实觉得其无足轻重。”

“而且态度还不太友好吧?”

“你是想说,像个自我放纵的泼妇一样可怕对吗?”

“他那么期待要和你在一起,真不明白是为什么。”

“谢天谢地,让我告诉你为什么。这样一来,他就能跟我哭诉,告诉我他有多么讨厌演戏,可演戏本就是他的生命。”

“就算他让你觉得厌烦……”

“你说就算觉得厌烦,天哪!”

“那你肯定能忍耐一两个小时吧,不要拿劳斯的意外当挡箭牌。”

“萍小姐,你这是要让我做一个诚实的女人吗?”

“大概是这样,但我觉得他很可怜,一个人被丢下……”

“我的好——小——姐,”勒珂丝一字一顿,边说边用食指戳露西,“千万别同情艾德里安,多少女人用她们最好的年华去可怜这个男人,到头来只能可怜自己。所有的自我放纵、自我欺骗……”

“可他搞来了一瓶约翰山白葡萄酒。”

勒珂丝停下来,对她微笑。

“有酒的话似乎也还行。”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她又往前走了走。

“你真的要留艾德里安一个人孤零零的吗?”勒珂丝问。

“是啊。”

“好吧,你赢了。我刚刚的确很没人性,我晚上会去赴约的。不过每次只要他说:‘噢,勒珂丝,我多么厌烦现在这样虚假的生活’这样做作的话,我就会心有怨念:都是那个叫萍小姐的女人让我陷入这样的困境。”

“这我完全可以接受,”露西说,“有人知道劳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吗?”

“亨丽艾塔刚通过电话,劳斯还在昏迷。”

露西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了亨丽艾塔的头——这公认的办公室不过就是前门靠左的一小间起居室而已——便走进去,想就下午的成功祝贺她一番,也让她能有一时半刻不考虑那折磨人的事情。勒珂丝继续朝前走。亨丽艾塔看见露西似乎很高兴,尽管听了一下午陈词滥调的奉承话,也很乐意听露西再重复一次。露西又跟她聊了好一会儿,再回到体育馆的座位上准备欣赏舞蹈演出时,观众席几乎已是座无虚席。

她看见艾德里安坐在过道的座位上,于是驻足说道:

“勒珂丝晚上会去赴约。”

“那你呢?”他抬起头问。

“唉,我不去了。下午六点半,我会准时犯偏头痛。”

艾德里安听到后说了句:“萍小姐,我非常欣赏你。”接着吻了她的手。

他邻座的观众摆出吃惊的表情,还有人哧哧窃笑,但露西喜欢这样的吻手礼。如果不能时不时地得到点回报,那每晚搽上玫瑰水和甘油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回到第一排靠边的座位上,隔壁那位带长柄望远镜的年老贵妇却没在等待舞蹈开场,座位是空着的。就在全场即将熄灯之际——体育馆已经拉上帘子,靠人工灯光照明——里克突然出现在露西身后说:“如果这个座位不是为他人所留的话,我可以坐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