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侄子”吴把戏的宴会邀请(第4/5页)

我不愿再向他要另外一块肥皂,因为恐怕他不高兴。我到我的车里去找消毒油膏,那寒夜的冷风,吹得我的牙齿上下打战,全身寒毛倒竖,衣服上又溅了许多脏泥。

把油膏拿回猪圈后,我把它擦在手臂上,跪在那头母猪身体后,把手慢慢伸入它的肚内。越伸越往里,一直到我的臂肘整个都进去了,还没找到小猪。因此我只好侧卧在冰凉的石头地上,那地是湿的,但我顾不了自己的不舒服,仍然尽力探索。最后,我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小东西,那是小猪的尾巴,那猪个子很大,它被堵塞在里面。

我慢慢把它取出来,对农夫说:“这头小猪就是使它母亲难产的原因。它大概已经死了,因为它在子宫口窒息太久了。里面可能还有活的,我再伸进手去摸一摸。”

于是我又把手臂抹上许多油膏,把手伸进去摸。这次所摸到的,不是尾巴而是头脸。忽然间,冷不防,一排小而尖锐的牙齿,咬到我而全部陷入了我手指的肉中。

我痛得叫了一声,仰头看了农夫一眼。对他说:“这头是活的,我很快的就要把它取出来了。”

但是这头小猪却另有打算,它不愿离开那温暖的天堂。每次当我抓到它那湿而滑的小脚时,它老是逃脱我的手指。过了几分钟,我的胳臂累得要抽筋了,于是我只好整个躺在地下,把头枕在石头上,胳臂仍然在母猪的肚子里。我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

这一闭眼,好像又到了那个灯红酒绿而温暖的大跳舞厅了。朦胧中,好像我正伸着手拿着那大玻璃酒杯,佛朗西正在给我斟酒。然后,我在乐队边跳着舞,那个乐队的指挥,转过身来,对着我的脸微笑,并向我鞠躬,好像他找我找了一生一世,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似的!于是我也报之以微笑。但是,慢慢地,那位乐队指挥的脸消失了,从上面往下看着我的,是那个农夫,他的脸上毫无表情。

我赶快把我的脸从石头上抬起来,自己摇动一下身体,心里想:“这可不行,怎么在工作时会睡着了?!一定是劳累过度,或是香槟酒喝得太多了!”

于是我又用手指去摸索那头小猪,这次它虽仍然努力挣扎,但我用力抓住它的小脚,把它顺利地接到这个世界上来了。它出来后,立刻歪歪斜斜地找到它母亲的奶头,好像对这新的环境并不敌视了。

但这头母猪因难产的时间过久,体力不支,我还得给它打一针。

于是我又踏着脏泥,走到汽车上去取药针。回来后,给它在大腿上把药注射进去。果然过了一会儿,药性发散后,它就可以自己用劲,于是一头一头的小猪,都顺利地生出来了,一共有八头可爱的小东西。这时那盏灯里的电石已将用完,它渐渐将要失去光辉了。

我擦了擦自己冰冷的手和胳臂,对农夫说:“我看,所有的来宾都到齐了。”

我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看着那些小猪,歪歪斜斜的,争先恐后向它们母亲的乳头爬去。这个第一次做母亲的母猪,也尽量躺好,使它的乳房朝上,以便它的小宝宝们容易找到。我看着这一切,似乎是一个小奇迹,但却是永远看不厌的小奇迹!

最后,我想:“我得快点穿上衣服了。”于是我又试了试用那块肥皂来洗手。但是我又失败了,它像块石头,不起任何作用。不知它在这家已有多少年代的历史!我的左颊和左半身满是又脏又臭的泥,我只好尽量用手指甲把泥抠下来,然后用桶里的冷水洗涤。

我冻得喘不出气来,勉强问农夫:“你有毛巾吗?”

他默不作声,递给我一条口袋。它的边硬得刺手,因为沾了许多牛粪,奇臭无比。这口袋本来是盛牲口的粮食用的,我用它来擦我的皮肤时,它那粗糙的颗粒和粉层都抹在我的肉上,脏臭令人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