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种病症(第4/9页)

“真的有这么难吗?”

“因为我常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他最需要的是什么,我都不能确定。”

“你为什么不给他催眠呢?”这个问题我问得很傻,我像所有对心理学一窍不通的人那样以为什么事都是靠催眠就能解决的。

周杨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我,说:“难道你不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可以催眠的吗?能催眠的只是少数,而少数中能深度被催眠的更是少数。而卓一凡不是属于能被催眠的那一类。”

我哦了一声,显示我明白了,但是我总想说点什么以显示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想了想,说:“他这个时候不能被催眠,不等于他永远不能被催眠,说不定有个时间里他就能被催眠。”

周杨笑了,说:“你说得一点没错,可是我试过很多次了,对卓一凡来说,一次都没成功。当然,跟他接触了这么久,他的心理多少我掌握一些,比如他在什么情况下会发病,他的药要怎么吃,他心里有哪些结解不开……”

“好吧,你说说他心里有哪些结解不开,我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他解了。我知道他妈妈的事,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周杨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个记事本,说:“我给你说说几件关于他的重要的事。

“你也有记事本啊?像卓一凡这样的病人你还要看记事本才能知道他都发生了什么?”我的话里有微微的酸酸的意味,在他起身拿记事本的时候我就为卓一凡难过了。这个医生,为他医了六年,却不能对他的事了如指掌。

周杨看了看我,又把笔记本放了回去,说:“我有很多病人,拿笔记本只是为了让你相信我所说的都是事实,都是关于卓一凡的事实,而不是把别的谁的事放在了卓一凡身上。”周杨有些激动,看着我,说:“你喜欢他了吧?”

“开什么玩笑?我是医生他是病人,仅此而已。”

周杨笑笑,说:“冷艳?你叫冷艳对不对?”

我点头说是的。

周杨扬起头,眯着眼想了一会,说:“你不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或者说你的资格还不够。你有过很多男人,但是你未必真的爱过。你不跟你的父母住在一起。你有朋友,可是你们不会说知心话。你喜欢钱,或者说你很现实,但是真要做件不切实际的事也是固执得吓人。”

周杨说完,有些得意地看我。

我倒吸了口冷气,可是脸上却是一脸的不屑。

不过是个会观察人的小伎俩,再说,就周杨刚刚说我的那话,随便放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身上都是正确的,我就是大多数中的一个,不,是绝大多数中的一个。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卓一凡的情况。”跟周杨没说几句话,却觉得分外熟悉了,似乎我这样在他面前做着各种各样无理的要求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果然还是个大多数女人中的一个,容易无理由地在男人面前提要求,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周杨又坐了下来,开始慢慢地讲卓一凡。

“大一那年他妈妈的事是导火索。之后他有轻度抑郁。他抑郁有两个原因,一是想不到自己的妈妈会做那样的事,二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爸爸。他只要回到家看到爸爸和妈妈跟平常一样的生活着,他心里就痛苦万分,是隐瞒还是告知,这样的矛盾整日在他的心里,堆积成了一座山。后来我劝他告诉他爸爸,他整整挣扎了一年,才最后告诉他爸爸。可是就在他告诉他爸爸的时候,新的情况发生了,他并没有因为说出了秘密心里轻松,反而病情加重。原来他爸爸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当作不知道一样继续这样生活。他开始觉得爸爸是虚伪的,可是为什么虚伪,怎么做到虚伪的,他想不明白。他也不能理解爸爸为什么能容忍妈妈还一直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