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章(1)(第2/4页)

进步!改革!公理!"

"在我们所谓神圣的俄罗斯,在我们这个改革和创办各种公司风起云涌的时代,在民族问题突然时髦和货币外溢每年达数亿卢布的时代,在鼓励发展工业和劳工纷纷失业的时代等等,等等,难以一一列举,居然怪事迭出.读者诸君,让我们言归正传.在我国已成过去的地主老爷(deprufundis!(拉丁文,"从深处"之意(安魂祈祷的开始语).原文为:"耶和华啊,我从深处向你求告."(《圣经.诗篇》第一三○篇)意即:"愿死者早升天国!"))的一位后裔出了一件咄咄怪事.这类贵胄的祖辈,在轮盘赌中输了个精光,他们的父辈不得不外出谋职,当名士官生和陆军中尉,后来因有亏欠公款之嫌(其实不过是小小的帐目失误而已),照例在吃官司时一命呜呼,于是他们的子弟便像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一样,或者长成个白痴,或者甚至在某个刑事案中锒铛入狱,不过他们最后还是会被陪审员们宣告无罪,以示教育,使他们得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或者有些人闹到后来,闹出了这样一些贻笑大方的事,使公众为之侧目,使我们这个本来就遭人非议的时代蒙受更大的耻辱.我们这位贵胄,大约半年前,脚上罩着老外的鞋罩,身上披着没有皮里的斗篷,冻得发抖,大冬天从瑞士回到了俄国.他在瑞士治疗白痴病(sic!(拉丁文:注意!)).应当承认,此人时来运转,姑且不论他在瑞士治疗的那个有趣的疾病(试想,白痴病能治疗吗?!!),但是他却能够以他自身的经历证明俄国的一句成语‘痴人自有痴福!,是正确的.请诸位考虑一下:父亲死后,他还是个吃奶的孩子.据说,他父亲是个陆军中尉,由于赌牌输了个精光,全连的公款不翼而飞,因此吃了官司,也可能因为苛责下属,鞭打过度(读者诸君,请记住这是在旧时代!),锒铛入狱,一命呜呼.可是我们这位男爵却被一位十分富有的俄国地主,慈悲为怀,收养了下来.这位俄国地主(我们姑且称他为П.(帕夫利谢夫的缩写,即这一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在从前那个黄金时代,拥有四千名农奴(农奴!读者诸君,你们懂得这一名词吗?我可不懂.应当去查查俄语详解辞典(俄国于一八六一年废除农奴制,故有此说.).真是:‘传说记忆犹新,然而令人难以置信,(引自格里鲍耶陀夫的剧作《聪明误》第二幕第二场.)),他大概是一个俄国的懒汉和寄生虫,居然在国外无所事事,悠闲度日,夏天在矿泉疗养,冬天在巴黎的花宫作乐,在这些地方,他这辈子花钱无算.可以肯定,他以前搜括来的农奴的租子,有三分之一都落进了巴黎花宫老板的腰包(瞧这人多好的运气!).不管怎么说,这位无忧无虑的П.,总算把这位父母双亡的小少爷抚养长大了,让他过上了公爵般的生活,还为他雇用了男女家庭教师各数名(女教师,无疑是花容月貌),而且还是他亲自从巴黎请来的.但是这族中最后一位小少爷却是一名白痴.花宫来的家庭女教师爱莫能助,以致这位学生一直到二十岁还没有学会任何一种语言,俄语也不例外.不过最后这点倒还情有可原.最后,在П.这位农奴主的脑子里忽发奇想,可以请人在瑞士教这个白痴学会点聪明嘛......话又说回来,这一幻想还是符合逻辑的:一个寄生虫和财主自然会以为,只要有钱,连聪明也可以在市场上买到,何况又在瑞士呢.这位小少爷在瑞士一位名教授那里就医,五年过去了,花掉的钱数以万计:不用说,白痴并没有变成聪明人,但是听说,他毕竟变得开始有个人样了,无疑也只是凑合着有个人样儿罢了.蓦地,П.得急病死了.不用说,没留下任何遗嘱;他的产业照例一团糟,贪婪的继承人多得成堆,他们毫不理会那个由于他人慈悲为怀,让他在瑞士治疗先天性白痴病的本族中最后一位苗裔.这位贵族子弟虽然是白痴,但却对自己恩人业已死亡这一消息讳莫如深,企图骗过那位教授,据说,他还在那位教授那里一钱不花,白白治疗了两年.但是这位教授也是很厉害的江湖骗子;他终于看到这个二十五岁的寄生虫既没有钱,饭量又很大,心里一害怕,就让他戴上自己的旧鞋罩,还送给他一件破破烂烂的旧斗篷,出于行善,让他坐上了火车的三等车厢,打发他nachRussland(德语:回俄国去.),......如释重负地让他离开了瑞士.看来,幸福女神转过身去,把屁股对着我们这位主人公了.然而满不是那么回事:命运女神宁可使我国的许多省份饿殍遍地,却将自己的所有恩惠一股脑儿地统统倾泻到这位贵胄头上去了,就像克雷洛夫寓言中的乌云,越过干旱的田野,在大海上下起了倾盆大雨.几乎就在他从瑞士到达彼得堡的同一时候,他母亲(不用说,是个商人的女儿)的一个亲戚在莫斯科病危.这老头孤苦伶仃,无儿无女,是个商人,大胡子,分裂派教徒(即俄罗斯正教中的旧礼仪派,即旧教徒.,居然留下了几百万遗产,这遗产全是无可争议的.相当可观的净值现金(读者,这给咱们俩该多好啊!)可是这一切都留给了我们这位贵胄,这一切都留给了我们这位在瑞士治疗白痴病的男爵!于是行情顿时改观,他抖起来了.我们这位男爵本来在拼命追求一位有名的大美人和某富翁的外室.这时便在这位脚戴鞋罩的男爵周围,顿时聚集起了一大帮亲朋好友,甚至出现了一大帮亲戚和大群大群待字闺中,渴望出嫁的名门闺秀,真是最好不过了:又是贵族,又是百万富翁,又是白痴......所有品德一应俱全,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丈夫呀,哪怕定做也做不来呀!......""这......这我就不明白了!"伊万.费奥多罗维奇非常气愤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