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章(1)(第3/4页)

"无疑,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简单,那么自然,因为事实就那么简单,那么自然;要是让一个小说家来写这事,他肯定会胡编一气,令人难以置信.""噢,就是这样啊!"公爵叫道,"这想法也曾经使我感到惊讶,而且就在不多久以前.我知道一件因为一块表而杀人的千真万确的事(详见本书第二部第四章的有关注释.),现在这事报上都登了.如果这是人家凭空想象出来的,熟悉人民生活的人和评论家们肯定会立刻向他大喝一声:哪能呢,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一经在报上看到这是事实,您就会感到,正可以从这样一些事实中了解俄国的现实,从中吸取教训.将军,您这话说得太好了!"公爵热烈地总结道,因为能够借此摆脱明显的脸红,心里感到非常高兴.

"可不是吗?可不是吗?"将军叫道,甚至高兴得两眼熠熠发光."一个不点大的.不懂得什么叫危险的小男孩,钻过人群,想看一看辉煌的场面.漂亮的制服.显赫的随从,以及那位名噪一时.闻名已久的伟人.因为当时,接连好几年,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嚷的就是这个人物.这人已经遐迩闻名,名满天下;可以说,我吃奶的时候就听说了.拿破仑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走过去,无意中发现了我的目光;我当时穿着一件少爷穿的小西服,我穿得很漂亮.在这一大群人里,就我一人这样,您不难想象......""毫无疑问,这一定使他吃了一惊,并且向他证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逃走了,留下来的还有一些贵族及其子女.""就是这话,就是这话!他本来就想笼络俄国的王公贵族.当他把自己那锐利的目光投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的眼睛可能也闪了一下,作为对他的回答.‘Voilàungarconbienévellé!Quiesttonpère?,(法语:多活泼的孩子!谁是你父亲?)我激动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立即答道:‘我父亲是战死在祖国沙场的将军,.Lefilsd,unboyardetd,unbravepar—dessuslemarché!J,aimelesboyards.M,aimes—tupetit?,(法语:俄国大贵族的儿子,而且是勇敢的大贵族.我喜欢俄国大贵族.小孩,你喜欢我吗?)对这快人快语的问题,我也快人快语地回答:‘俄国人的心甚至能在祖国之敌身上识别伟人!,说实在的,我也记不清了,我的原话是不是这样......因为我还是小孩,不过原话的意思一定不差!拿破仑吃了一惊,他想了想,对自己的随从道:‘我喜欢这孩子的自豪感!但是,假如所有的俄国人,都像这孩子一样想问题的话,那......,他没把话说完就进了皇宫.我立刻杂在他的随从里,跟在他后面跑去.随从们已经分列两旁,给我让路,他们把我看成了皇帝的宠臣.但这一切只是一闪而过......我只记得,皇帝走进第一座大厅后,忽然停在叶卡捷琳娜女皇的画像前,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幅画,看了很久,最后他说道:‘这是一位伟大的女性!,说罢便走了过去.过了两天,我在皇宫和克里姆林宫已成了尽人皆知的人物,大家都管我叫‘lepetitboyard,(法语:俄国小贵族.).只有晚上睡觉,我才回家.家里人差点急疯了.又过了两天,拿破仑的少年侍卫德.巴章库尔男爵(德.章库尔男爵(一七六七—一八三○年),法国将军,曾参与拿破仑一世远征俄国的历次战斗争.一八一二年时,他已四十五岁.)因经不住远征俄国之苦,已奄奄一息.拿破仑想起了我;有人把我叫了去,也不说明理由,就把那个已故的十二岁男孩穿过的制服让我试穿了一下,我穿上这制服后,便被带去见皇帝,皇帝摆头指了指我,有人便向我宣布,我已蒙皇上恩准,荣任陛下的少年侍卫.我很高兴,我的确感到对他(已经很久了)有一种强烈的好感......嗯,此外,您也会同意,一套光彩耀眼的漂亮制服,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我穿着深绿色的燕尾服,拖着两条又长又窄的燕尾;金色的钮扣,两袖有金色刺绣和红色镶边,领子是高高的.竖起的.敞开的,锈着金边,燕尾上也有刺绣;紧紧绷在身上的白白的鹿皮裤,雪白的绸坎肩,丝袜,带搭扣的皮鞋......皇帝骑马出游,如果让我随侍左右,我还要穿上高高的骑兵长靴.虽然当时的时局并不太妙,已经预感到大祸就要临头,但是他们仍旧尽可能地保持宫廷礼仪,甚至越是强烈地预感到大祸临头,做得越是有板有眼.""是啊,那当然......"公爵几乎心神不定地喃喃道,"您的见闻如果写下来,一定......非常有意思."将军现在所说的,当然也是他昨天讲给列别杰夫听的,因此说起来滔滔不绝;但是与此同时,他又不信任地乜斜过眼去,看了看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