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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逐件看着背面的落款,不需要的都用指头弹开,只拣出五六件留在手头,然后朝女办事员“喂”地喊了一声,把其余的都退给了她。

结城细心地用剪刀剪开封口。拆信阅读,确实用了很多工夫。根据内容,还拿出记事本做了笔记。处理这五六封信,足足花去二十分钟的时间。

他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办公桌的抽屉。看来在公事方面他的性格还是一丝不苟的,抽屉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这时,他把三封信收到里面,然后关上抽屉,重新锁好,把剩下的几封用手撕碎。

信件处理完毕,他马上又叼起香烟。支配着这间办事处的,是四个人的沉默。因为结城情绪不高,其他三名雇员好像连咳嗽一声都有所顾忌。

结城面前的电话响了。他敏捷地拿起听筒。办事处里的两部电话不能混用。结城办公桌上的电话一响,必得由他来接,只要他在场,绝对禁止其他雇员代接。

电话里,对方大约报了姓名,结城只是“啊,啊”地应着。他把椅子稍转了一下,盘膝而坐,换成很随便的姿势,不过,用语还是满恭敬的。

“前几天实在谢谢了。”结城说,“不,哪里哪里!是我招待不周。让您回得迟了,反而给您添麻烦了吧!啊,啊。”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听对方讲话。

“知道了。”回答的时候,头还低了一下,“我和他经常保持着联系,所以即刻就把这个意思转告给他。时间和地点改日我再奉告。谢谢,实在让您费心啦!好,就这样。”

挂上电话,结城旋动坐椅,把身体朝向办公桌,咔嚓一声按响打火机,把熄灭的香烟重新点上。接着取出记事本,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又立即装进口袋。

结城一动不动地呆坐了一会儿。完全是一副与刚才电话内容毫无关联的、呆呆发愣的表情。他的这副表情,与和人说话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先前堆满和蔼笑容的眼角,此时变得严厉而孤独。

此刻就正是这样一副眼神。从结城的姿势中流露出一种茕茕孑立的寂寞感。

结城动了动身体,嘴里叼着香烟,百无聊赖地拿起听筒,不耐烦地拨动了号码盘。大概对方已经接通,他问道:“阿柳在吗?”

接电话的可能就是阿柳本人。他把听筒贴在耳朵上,使椅子转向窗户,脊背冲着办事员们。

“今晚七点,有两位客人要去,到时候拜托你多加关照哟!……不,我不去。”

结城这样说。对方大约提出要他也去。

“不成!”结城拒绝道,“我还有很多事呢!过些日子再去吧。”

对方似乎又追问他什么时候来。

“过几天就去。我这个人嘛,无法讲定准确时间。嗯?”结城的声音略有点笑意,“啊!有过那样的约会吗?醉得不轻吧?我忙得不可开交,哪里会有那种事呀!……总之,我过几天就去。今晚的客人,你就当做是我,不得简慢!”

结城顺手就把听筒放下了。直到电话挂断,那女人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他再次把双肘支在桌面上,两手像作揖似的交叉在一起,手指贴到额头上。仍旧是一副在打什么主意的样子。

结城抬起头,冲女办事员说:“喂!给我要吉冈!”

年轻女办事员应了声“是”,用手指拨动起桌上电话机的号码盘。

两名男职员仍在默默地摆弄着账簿。走廊里皮鞋声往来不绝。

“喂,喂!吉冈产业公司吗?我是朝阳商业,经理先生在吗?”听到对方的回答,又说,“啊,是吗?”

女办事员用手捂住听筒,向结城报告道:“据说吉冈产业的经理今天早晨出差去了。”

“嗯。”结城手指咚咚地敲着桌面,嘴角仿佛在说“那么,就算了吧”。可是,好像又改变了主意,说:“问一下,到哪儿出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