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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远处传来莱桑德式联络机的引擎声,于是骑着摩托来到机场,停下车等着,莱桑德式飞机从夜空中翩翩而来,做了一个完美的着陆,然后转过机身朝他滑行。他下了摩托,放倒车身,敏捷地俯下身子,然后重新站起,朝前打了个趔趄。飞行员打开舱门,探出身子朝他大叫:“看到你这身制服,我都没法确定呢。”

玛尔提诺爬进舱门。飞行员探手拉他上来,然后关好并锁住舱门。玛尔提诺突然咳嗽起来,嘴里、下巴上都是血。

飞行员说:“我的天哪,你都快被自己的血给呛死了。”

“四年了,我都这么活过来了。”玛尔提诺说。

飞行员这时注意到了其他问题:跑道末端旁的旧房子周围聚集了好几辆汽车。不过管他们是谁,反正来晚了。布里斯托尔英仙座发动机全速运转,发出庄严浩大的轰鸣声。威斯特兰航空公司的莱桑德式飞机即便遇到恶劣的地面条件,也可以满荷载起飞,助跑仅需两百四十码。而在那一夜的弗勒里,他们更是创造了两百码的记录,傲然飞掠跑道尽头的车子,爬升飞向漆黑的夜空。

“漂亮,”玛尔提诺说,“真不赖。”然后他就昏倒了。

“这么说来,他在多塞特是吧?”门罗问道,“他干什么呢?”

“我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卡特尔支吾道,“长官,他左肺中了两颗子弹,还有……”

“倒霉的事就别提啦,杰克。我在想其他问题。我那个关于想办法把他送到泽西岛上去的计划,你看了吧?有什么想法?”

“高明,长官。整个计划都简单可行,应付几天肯定是绰绰有余。”

“我们也就需要几天时间而已。那么,别的还有什么?”

“从您的前期计划来看,长官,您是要找个人陪他一起去。这个人必须能给他的身份充当佐证,还得了解那个岛和岛上的人,对吧?”

“没错。”

“不过,这里头还有个明显的漏洞。明面上讲,他们究竟去岛上干什么呢,这个您要怎么解释呢?那个地方已经被占领四年了,总不可能毫无理由就到岛上去吧?”

“的确如此。”门罗点头说,“不过,从你说话的口气我就听得出来,对这个问题你已经胸有成竹了。那就别藏着啦,杰克,你有什么主意了?”

“长官,我知道一个叫萨拉・安妮・德雷顿的女人,十九岁,泽西人。她在战前离开泽西岛去了马来亚,因为她父亲在那儿开了个橡胶种植园。显然,他是个鳏夫。新加坡沦陷之前一个月,他把女儿送回了家。”

“也就是说她从……从哪一年就没回泽西了?”门罗看着档案,“一九三八年。六年了。在她那个年纪,这个时间可不短啦。杰克,女大十八变啊。”

“没错,长官。”

“我可得提醒你,这个姑娘年轻着呢。”

“以前我们也用过这么年轻的人,长官。”

“倒是这么回事,不过用得很少,而且都是极端情况下。你从哪儿找到她的?”

“两年前,特别行动机构就注意到她,想要吸收她了。主要是因为她的法语讲得很流利,带布列塔尼口音。她外祖母是布列塔尼人。当然,后来没招募她,就是因为她太年轻。”

“那她现在在哪儿?”

“在伦敦的克伦威尔医院做见习护士。”

“太棒了,杰克。”门罗站起身来从衣架上摘下外套,“我们去见见她。我相信她绝对是个坚定的爱国者。”

不列颠的领空里已不见德国空军的踪影,闪电战也早已过去——只有报纸头版的故事里会对此当真。一九四四年春天,伦敦再次遭到夜袭。容克88S轰炸机给伦敦带来了毁灭性的损失。这个星期天也不例外。八点钟时,克伦威尔医院的急救科已经忙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