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粗暴的工作(第6/7页)

他指的是朱利安·彭斯,阿尔伯特手下的一个枪手。

“在巷子里,车子发动了。”

“走吧。”

阿尔伯特带头走向电梯,打开栅门。布兰登·卢米斯把乔拖了进去。

“把他转过去。”

乔被原地旋转了半圈,卢米斯抓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脸压在电梯内的墙壁上,香烟从他嘴里掉出来。他们把他的双手拉到背后。卢米斯用一条粗绳绕着他的手腕转,每绕一圈都拉得更紧,最后在尾端打了个结。乔在这方面也算是个专家,感觉得出牢靠的结是什么样。他们可以把他丢在这个电梯里,等一个月后再回来,他还是挣脱不了。

卢米斯又把他转回来,随后转动曲柄。阿尔伯特从一个白蜡烟盒里拿出一根卷烟,塞在乔的双唇间,帮他点燃。在火柴的光亮中,乔看得出阿尔伯特一点都不乐意做这些,看得出当自己脖子上套着一条皮绳、脚上绑着装满石头的布袋沉入神秘河底时,阿尔伯特会对这个肮脏行业的代价感到后悔。

至少今夜吧。

到了一楼,他们出了电梯,沿着一条空荡的送货走廊往前,隔着墙壁传来晚宴的声音——双钢琴和一组管乐队演奏得正热闹,还有阵阵欢乐的笑声。

他们到了走廊尽头的门前。门中央有黄色油漆刚漆上的“送货”字样。

“我先出去看一下。”卢米斯打开门,外头的3月夜晚变得湿冷多了。天空中飘着毛毛雨,淋得防火铁梯冒出一股铝箔气味。乔还闻到,这栋建筑物散发出一种刚装潢好的崭新气味,仿佛电钻凿出的石灰岩粉尘还悬浮在空中。

阿尔伯特把乔转过来面对自己,帮他调整好领带。他舔了舔双掌,抹平乔的头发,一脸凄凉。“我从没想过长大后要为了维持利润而杀人,但我就是变成了这样。我从没有一夜睡得好——他妈的就是一次都没有,乔。我每天起床都很害怕,晚上睡觉时也怕。”他拉好乔的领子,“你呢?”

“什么?”

“想过要走别的路吗?”

“没有。”

阿尔伯特捡起乔肩膀上的什么东西,用手指弹掉了。“之前我告诉她,如果她把你交给我们,我不会杀你。其他人都不相信你会笨到今天晚上跑来,我反正就赌赌看。所以她答应带你来找我,是为了救你。或者她是这么以为的。但你知我知,我得杀了你,不是吗,乔?”他看着乔,泛泪的双眼哀伤至极,“不是吗?”

乔点点头。

阿尔伯特也点头,凑过来在乔耳边低声说:“然后我也得杀了她。”

“什么?”

“因为我也爱她。”阿尔伯特双眉扬起又垂下,“而且因为,你居然知道在那天早上去抢我的扑克场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给你通风报信。”

“慢着,”乔说,“听我说,她绝对没跟我通风报信。”

“你当然会这么说,”阿尔伯特整理好他的领子,抚平他的衬衫,“你就这么想吧,如果你们两个是真爱,那么今晚你们就会在天堂相会了。”

他朝乔的肚子猛击一拳,力道往上直蹿腹腔神经丛。乔痛得弯下腰,再次无法呼吸。他扭着手腕的绳索,想用头去撞阿尔伯特,但阿尔伯特只是扇开他的脸,打开了通往巷子的门。

他抓住乔的头发,把他的身子往上拉直。乔看到了等着他的那辆车,后车厢门开着,朱利安·彭斯站在门边。卢米斯从巷子对面走过来,抓住乔的手肘,两人一起拖着他出了饭店送货门。现在乔能闻到后座脚踏板的气味,一股油腻地毯和尘土混合的气味。

他们正要把他抬起来放进去时,又扔下了他。他跪在卵石道上,听到阿尔伯特大喊“快走!快走!快走”,还听到他们在卵石道上的脚步声。也许他们已经朝他后脑勺开了一枪,因为天空忽然降下一道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