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比那尔德里奥的农场主人(第5/5页)

他朝后退了一步,尽管她水管没指着他。他第一次看穿了整个把戏,就像个容易上当的傻瓜,以前被骗过太多次,所以每次出门前,他老婆一定要他留下表和零钱。

“巴士站储物柜的那些钱,你拿走了,对不对?”

她以为他问完之后,就会朝自己开枪。他举起双手,以显示他没拿枪,也不会去拿。

她说:“别忘了,你已经给了我钥匙。”

如果小偷也有荣誉可言,那么她说得没错。他的确给了她钥匙。从那一刻开始,东西就是她的,任由她处置了。

“那死掉的那个女孩呢,就是警方还陆续找到尸体碎片的那个?”

她关掉水管,靠在妓院的灰泥墙壁上。“还记得阿尔伯特老在说他要给自己找个新的小妞吗?”

“不记得。”

“好吧,他找了。当时就在那辆车上,我始终不知道她名字。”

“你也杀了她?”

她摇摇头,然后敲敲前额。“车祸的时候,她脑袋撞到前座椅背。我不知道她是当场死掉,还是后来才死掉的,我没留在那边搞清楚。”

他站在街上,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妈的笨透了。

“你有没有爱过我一刻?”他问。

她更加恼怒地审视他的脸。“当然有。或许有好几刻吧。我们一起欢笑过,乔。有时你总算不再看着我发傻,好好跟我上床的时候,那真的很棒。但你就是非得搞坏掉不可。”

“怎么说?”

“不知道——搞得很复杂,搞得你无法掌握。我们不是上帝的子民,也不是童话书里面那种见证真爱的男女。我们在夜间生活,跳舞跳得太急,脚下都长不出草来。这是我们的信条。”她点起一根香烟,从舌头上捻起一根烟草,让风吹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大人物了?你以为我没一直在等着你有一天会来找我?我们都很自由。没有兄弟姐妹或父亲。没有阿尔伯特·怀特。只有我们。你想来看我,随时欢迎。”她穿过人行道走向他,“我们以前总是有很多欢笑,现在也可以。在热带消磨我们的人生,在丝缎床单上数我们的钱。自由得像小鸟。”

“狗屎,”乔说,“我不想要自由。”

她昂起头,似乎很困惑,困惑到了伤心的地步。“但我们最想要的,始终就是自由啊。”

“那是你最想要的,”他说,“还有,嘿,现在你自由了,再见,艾玛。”

她紧咬着牙,不肯跟着说再见,好像不说,她就还保有某些权力。那种顽固、怨恨的自尊心,你会在非常老的老头,或是被宠坏的孩子身上找到。

“再见。”他又说了一次,然后离开了,没再回头看一眼,没有一丝后悔。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回到那家珠宝店,店主极为小心翼翼地、婉转地告诉乔,他的表得送到瑞士修理。

乔签了授权书和修理单,收下店主仔细填写的收据,放在口袋里,离开了那家店。

他站在旧城区的那条古老街道上,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