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第6/10页)

“好。我知道了。”

阿岛与正春分手后,不禁想到刚才确实应当态度更加强硬。她对甚至连自己也像女孩似的,陷入了感情的旋涡而感到后悔。

然而,出自代替失明的初枝看东西,那无论何事都替初枝着想的多年来的生活习惯,阿岛目送着正春离去的背影,恨不得自己变成初枝追他而去。

“请您明天也来。我再也不说什么了。”

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她自己那久远的日子又重新复苏的缘故。

让年轻的阿岛生下礼子的是那个圆城寺子爵,正春就是子爵的儿子。而这个正春说要得到初枝。

从正春的脸庞和肩膀上看到了昔日其父的模样,阿岛心情无法平静。

难道不是如同从被残忍地砍断的枯木上又长出了嫩芽吗?父辈的爱将在子女身上结果。

阿岛有一种复仇的感觉,这回怎能让初枝轻易退缩。

“不过,兄妹俩怎么能结婚……”

这太可怕了,同时阿岛也觉得令人恶心。

无论怎么看正春和初枝都像是兄妹。两人的父母结合在一块生下了礼子。礼子是正春的异母妹妹,是初枝的异父姐姐,她俩是地地道道的兄妹。如此说来,正春和初枝不也可称为兄妹吗?

虽然他俩并无血缘关系,但从感情上讲却难以使人那样相信。

对礼子来说,将是自己的妹妹成了兄妻。

若说身份不相符合的结婚可以成立,大概就是来自那种关系,但正因为有那种姻缘,所以才是不能允许的可悲的爱恋。

无论正春、礼子还是初枝都不知道此事。

阿岛在为“不想让初枝重蹈自己覆辙,况且对方又是那人的儿子……”和“让孩子们完成父母未完成的爱,这可是一段奇缘”的这两种想法而感到左右为难。

难道以初枝复明为契机,把她交给已经来到的命运之神不好吗?

也许初枝是个带着幸福而诞生的孩子。

初枝既非像当年的阿岛身为艺妓,正春也没讲想纳她为妾。总不至于以待客行业出身的女人的卑屈的胸怀去妨碍女儿的命运吧。

正因为阿岛对年轻人的爱之脆弱和发发可危看得太重,所以才更加清楚地懂得不管将来结果如何,都应尽情相爱的可贵。

她想到了刚才自己对正春说的“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多少年来一直看的尽是女人可悲的爱情……”的那些女人,可转而又想她们是生活在花柳界这一特殊世界的女人。就这样边想边心不在焉地走着走着,猛然间眼前出现了白色绷带。

一看到人头上的绷带,所有的人都像是初枝,她惊愕地收住脚步。

那人是芝野的小女儿。

怎么还为看那伤来医院?阿岛倏地垂下头,想说点什么,可是夏子耸着肩膀,只瞪了阿岛一眼就快步走了。

“她也是初枝的姊妹。”

阿岛想追上去向她道歉。只见她穿着女学生的棉袜子怒气冲冲地踩着地走过去。阿岛目送着她那强劲的脚步。

“迈着那么强有力的步伐,恐怕伤已经快好了吧。”

路两旁是冬季凋谢的樱花街村。

初枝早已急不可待,一见到母亲马上就说:

“妈妈,还是人最好啊。看过之后一想……”

初枝令人振奋的声音感染了阿岛,她问:

“哦?人?”

“对。苹果和花,是很漂亮,令我吃惊。可是没有记住。人的脸看起来可怕,但是……”

初枝露出一副有重大发现的喜悦神情。

“太可笑啦。”

“是人脸?”

“对,事后一考虑,它记得最清晰。”

初枝不知说什么好,受苹果和花的鲜艳颜色的影响,在她脑海里人脸宛如摇曳的光环,若隐若现。

仿佛是诞生某种美丽的东西的象征。

对人脸产生了一种令人压抑的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