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4/5页)

“初蕾!住口!”寒山放开慕裳,双手捉住了初蕾的胳膊,给了她一阵没头没脑的摇撼。“住口!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混蛋!”

“我是混蛋!爸爸,你骂的?”初蕾睁大了眼睛,泪水终于涌进了她的眼眶,她定定地看着父亲,又掉头去看那站在一边的慕裳。“没关系,爸爸。这个女人会给你生一个清蛋!只希望你不要戴绿帽子,能对你献身的女人,也可能对别的男人献身……”

“住口!住口!住口!”寒山疯狂地摇着初蕾,初蕾被摇得头发散了,披风歪了,牙齿和牙齿打颤了,她挣扎着,仍然不肯停口,她厉声地大叫:

“爸爸!你是伪君子!伪君子!伪君子……”

“啪”的一声,寒山对着初蕾的面颊,狠狠地抽去一耳光。初蕾跄踉着后退了好几步。寒山追过去,又给了她一耳光。当他再扬起手来的时候,致文大叫了一声:

“夏伯伯!”

同时,慕裳也飞快地扑了过去,死命地抱住夏寒山的手臂,哭泣着喊:

“寒山!你不要发疯!怎么能因为我们的错误,而去打孩子?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做错了!我以为对你单纯的奉献,不会伤害别人,我不知道,即使是奉献,也会伤害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寒山闭上眼睛,一把抱住了慕裳,眼眶里也盈满了泪水。初蕾低俯着头站在那儿,她的头发遮住了面颊,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嘴角边,有一丝血迹正慢慢地流出来,她用手背擦擦嘴角,看看手背上的血迹,她再抬头看着那紧拥在一块儿的寒山和慕裳。然后,她又微侧过头去,用眼角扫向致中和雨婷。不知何时,雨婷已经醒了,或者,她从来没有晕倒过。她仍坐在原地,头倚在致中的怀里,致中紧抱着她的头,呆呆地望着他们。初蕾怔了两秒钟,室内,有种火山爆发前的沉寂。然后,初蕾用力一甩头,把头发甩向脑后,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爸爸!你打我!你可以打我!你应该打得更重一点,打掉我心目里崇拜的偶像,打掉我对你的尊敬,打掉我对你的爱心!打死我!免得我再看见你们两个!打死我!免得我要面对我的父亲和他的情妇!你们——是一对奸夫……”

致文冲了过去,一把用手蒙住了初蕾的嘴,他紧紧地蒙住她的嘴。傻瓜!你不能少说两句吗?你一定要再挨上两耳光吗?初蕾用力地挣脱开致文,她转向致文,觉得窒息而昏乱,觉得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她不信任地望着致文,喃喃地问:

“你也要对我用武力吗?你也帮着他们?”

说完,她悲呼一声,顿觉四面楚歌,此屋竟无容身之地!她转过身子,像箭一般地射向门口,直冲出去。致文大急,他狂喊着说:

“初蕾!你不要误会,我拉你,是怕你吃亏!初蕾!初蕾!你别跑,初蕾……”

初蕾已经像旋风般卷出了大门,直冲下四层楼,她跑得那么急,几乎是连滚带跌地摔下了四层楼。致文紧追在后面,不住口地喊着:

“初蕾!你等我!初蕾!你听我解释!”

屋里,寒山忽然惊醒过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就像鞭子似的抽在他心脏上。他打了她!打了他唯一的一个女儿!从小当珍珠宝贝般宠着的女儿!他最最心爱的女儿!他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他心中大痛,推开慕裳,他也转身追出了屋外。

初蕾已跑出了公寓,泪水疯狂地迸流在她的脸上,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毫无目的地狂奔着,在四面车声喇叭声中,她沿着水源路的河堤往前奔。她没有思想,没有意识,满心中燃烧着的,只是一股炽烈的压抑之气。她奔上河堤,又奔上那座横卧在淡水河上的水泥桥。在狂怒的、悲愤的、痛楚的情绪中,只是奔跑……奔跑……跑向那不可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