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垂竿等候的钓鱼人(第5/6页)

我注意到他称呼我的真名,心中一怔。

我开始从头讲起。我讲了我在伦敦时的百无聊赖,我那晚回家在门口碰见斯卡德,他急切求助的情形。我把斯卡德后来告诉我的,所有关于卡洛里德斯和外交部茶会的事,一一告诉了他。听到这里,他撮起了嘴唇,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然后我讲到斯卡德的被杀,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接着他又听我讲了送奶工的事,我在加洛韦荒原地区的亡命,以及我在小旅馆里破译斯卡德笔记的情形。

“笔记都在你手上?”他急切地问。见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小本子,他才舒了一口气。

我没讲那些笔记的内容。接下来我讲了与哈里爵士的会面,以及在会议厅里的演讲。听到这里,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里讲了些废话,是不是?我想一定是的!他倒是个挺好的年轻人,只怪他那白痴一样的叔叔给他灌了满脑袋的垃圾。好了,继续讲,汉内先生。”

我那天装做养路工的事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要我仔细地讲了汽车里那两个家伙的样子。一边听,一边似乎在记忆中搜寻这两个人。听到乔普利那个白痴在我手里倒了霉,他又开心地笑了出来。

但再听我讲到荒原农舍中的那个老绅士时,他的神情又严肃了起来。他又要我仔细讲那个人的每一个特点。

“温和,秃顶,眼睑像鸟儿一样盖住眼睛……听上去像只凶险的乌鹫!他把你从警察手里救下来以后,你却炸掉了他的老巢!哈,你干得真带劲,真漂亮!棒!”

到这儿,我讲完了我的历险记。他缓缓起身,立在壁炉边的地毯上,俯视着我。

“你现在不必怕警察了,”他说,“你在这里可以完全放心,他们不会再抓你了。”

“太棒了,苏格兰场!”我欢呼道,“他们抓住凶手了吗?”

“没有。不过两个礼拜前他们就已把你从嫌犯名单中删去了。”

“为什么呢?”我惊讶地问。

“主要是因为我收到了斯卡德的一封信。我了解斯卡德的情况,他曾经为我办过几件事。这个人,一半是天才,一半是怪才,但绝对诚实。糟糕的是他有一种喜欢单干的毛病,这使得几乎所有的特工组织都没法用他。对他这样一个有特殊才能的人,这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面对任何艰难险阻都从不畏惧,绝不退缩。我五月三十一日收到了他的一封信。”

“可那时他已经死了一个星期了。”

“信是二十三日写好寄出的。他当时显然没料到他很快会死。他的信通常要一个星期才能到我手中,总是先寄到西班牙,又绕到纽卡斯尔,然后才回到我这里。他有一种偏执,你知道,总要千方百计地掩藏自己行踪。”

“信里说了什么?”我探问。

“没有什么。只说他遇到了危险,在一位好朋友处躲了起来。还说六月十五日前我还会收到他的来信。他没告诉我地址,只说他住在波特兰大厦附近。我认为他这封信的目的是为你开脱,以免有什么事情发生时把你牵连进去。我收到信后就去了苏格兰场,仔细检阅了审案记录,确定你就是他信中所说的那位朋友。我们对你的情况又作了调查,汉内先生,证明你是位令人敬佩的人。我想我理解你躲起来的动机,不仅是躲避警方,还有另一拨人。直到收到哈里的信后,我便猜到了其余的情形,所以这一星期来我一直在等候你。”

你可以想见,听到他这番话我多么高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我又成了一个自由的人。我现在不再需要提防我自己国家的执法机构,只需集中全力对付邪恶的敌人。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那个小笔记本吧。”瓦尔特爵士说。

我们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看完笔记。我解释了密码的解法,他立刻就明白了。他在几个地方订正了我的解读,但总体上说,我破译得相当正确。读到末尾时,他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严肃,一言不发地坐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