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滨海擒敌大结局(第2/8页)

吃过午饭,坐进旅馆阳台时,我一下子又精神抖擞了起来。因为我看到一个我预期中的情况,幸亏没有错过:一条游艇从南边悄悄开过来,就在几乎正对着拉弗悬崖的海边停泊了下来。这游艇吨位有一百五十吨左右,从白色舰旗上可以看出,是属于英国海军的船只。我和斯凯福马上决定前往港口,下午雇一只小船去海里假装钓鱼,一探这游艇的究竟。

我们在海上度过了一个温暖而平静的下午。我们两人钓了大约有十公斤的鳕鱼和青鱼。浪花翻腾、波光粼粼的大海使我的心情变得舒畅、轻松起来。我们可以远远地望见拉弗崖顶上红红绿绿的别墅,特别是特拉法加别墅那根高大的旗杆。到四点钟左右,鱼钓得差不多了,我们便叫船夫把小船划到那艘游艇跟前去。那游艇静静地停泊在那里,就像是一只身姿优雅的白鸟,随时准备展翅飞翔。斯凯福说,从船体的形态可以判定这是一艘高速游艇,配备的发动机功率一定相当可观。

游艇上有几个水手正在打磨铜器。我从其中一个的帽子上看出这游艇叫“阿利亚德内”号。我试着和这个水手搭讪,他回话是柔柔的埃塞克斯[1]口音。另一个水手走了过来,我问他现在几点钟了,他的话显然也是英国口音。我们的船夫也在与另一名水手谈论天气。有那么一会儿,我们的船桨几乎都要触到游艇的舰首右舷了。

后来,他们忽然都埋下头去干活,不理我们了。原来,一个军官从甲板上走了过来。这军官是一个整洁而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他操着很纯正的英语问我们钓鱼钓得怎么样。但他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德国人:那剪得短短的头发、领口和领带的裁剪,都完全不是英国式的。

这多少使我得到了一点信心。但当我们划着小船回布拉德盖特时,我心里那份顽固的疑惑仍然没有减退。最令我困惑的是,敌人已经知道我从斯卡德那儿得知了有关他们活动的情报,要是他们知道斯卡德也掌握着他们要从这里出逃的证据的话,为什么他们还不赶紧改变计划呢?他们难道可以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冒险吗?显然,这里关键的问题是,敌人知不知道斯卡德已经掌握了他们从哪里逃跑的计划。就在昨天晚上,我还振振有词地对那几位高官们说什么德国人严格按预定计划行事的习性。但现在,如果德国人疑心我已盯住了他们的话,再不改变计划,不就太愚蠢了吗?我又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冒充阿洛亚的家伙有没有发现我认出了他呢?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没有发觉,对此我很肯定。整个事情发展到此时此刻,从各方面判断,好像可以开始为即将到手的胜利感到欢欣了,然而这一整个下午,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和焦灼。

在旅馆里,我见到了那艘驱逐舰的舰长,斯凯福把我向他做了介绍。我们稍稍攀谈了几句后,我决定再去监视特拉法加别墅一两个小时。

我在山崖上更高处一座空房子的花园里找到一个地点,从那儿可以清楚地看到特拉法加别墅的整个院落。我看见院子里有两个人在打网球,其中一个就是我上午已经见过的那个老人。另一个年岁小点,胖点,腰里系了一条印有某个体育俱乐部徽记的围巾。两个人打得非常起劲,正像两个城里人在使劲活动,想好好出身汗一般。这场景看来真是再正常不过了。他们又是喊叫又是欢笑,然后停下来要喝点东西,女仆人就用托盘端来了两大杯啤酒。面对此情此景,我不禁揉了揉眼睛自问:我是不是成了世上最傻的傻瓜?搞阴谋和暗杀的,是那些在苏格兰荒原上驾着飞机和汽车追逐我的人,特别是那个秃顶的收藏家。把那些家伙与杀死斯卡德的尖刀放在一起,与威胁世界和平的暴行联系在一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了。然而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两个老实本分的公民,他们正在做正当的体育活动,接下来他们也许就会进屋去吃一餐普通的晚饭,在饭桌上会谈起股市价格,谈到最近的板球比赛积分,以及本地的种种异闻逸事,如此等等。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这简直就好像是我费尽心机编织了一张网,想捕捉秃鹫和鹰隼,然而,网里撞进来的却是两只乖乖的小画眉鸟。